孟逐看着杨征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牙齿深深嵌入下唇,鲜血顺着嘴角蜿蜒流下:“将军,保重!我一定会搬来援军,踏平耶律狗贼的大营,为你报仇!”
说完,孟逐含泪转身,率领着数千名伤痕累累的残兵,朝着密道的方向浴血冲杀。刀光剑影里,他的吼声震彻长空,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杨征则手持长剑,独自一人,站在城门中央的尸山血海中。残阳的余晖洒在他染血的银甲上,镀上一层悲壮的金红。他宛如一尊不可逾越的丰碑,挡住了敌军潮水般的去路,浑身散发的凛冽杀气,竟让蜂拥而至的敌军,生生止住了脚步。
“李宇文的狗贼,受死吧!”耶律宝鸡怒吼着,手中百斤开山斧抡出一道骇人的弧光,胯下战马嘶吼着,朝着杨征猛冲而来。
杨征眼神一凛,毫无半分惧色。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手中长剑嗡鸣震颤,迎着那股雷霆万钧之势,悍然迎上。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开山斧带着劈山裂石的威势,每一次挥舞都让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长剑则灵动如电,招招刁钻狠辣,直指耶律宝鸡周身要害。
“铛铛铛——!”
金属碰撞的脆响震耳欲聋,火星四溅,在暮色中炸开一朵朵刺眼的光花。杨征的体力早已透支,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滚烫的鲜血,顺着甲胄缝隙滴落,脚下的土地早已泥泞不堪。他的动作渐渐迟缓,格挡的力道越来越弱,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耶律宝鸡则越战越勇,开山斧的攻势越发凌厉,每一击都逼得杨征险象环生。
“噗嗤!”
开山斧重重砍中了杨征的肩膀,锋利的斧刃劈开坚甲,深可见骨。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耶律宝鸡一脸。杨征身体剧烈踉跄,险些跪倒在地,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挥舞长剑,再次朝着耶律宝鸡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战场上空。
“将军,我回来了!”
孟逐的吼声裹挟着杀气,穿透了敌军的喧嚣。原来,他突围后并未走多远,就在密道外遇上了接到求援急报、星夜驰援的霍云廷部,当即调转马头,杀了个回马枪!
看到那面迎风招展的援军大旗,杨征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喜,浑身陡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他一声长啸,再次挥舞长剑,朝着耶律宝鸡悍然冲去。耶律宝鸡万万没想到孟逐会去而复返,心中骤然一惊,攻势顿时大乱,斧势滞涩了半分。
城楼上的守军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发出撕裂喉咙的怒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向着敌军反扑而去。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竟硬生生稳住了阵脚。敌军阵形大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开始节节败退。
杨征与孟逐并肩作战,两人如同两把淬火的尖刀,带着满腔的恨意,直插敌军心脏。耶律宝鸡看着溃不成军的部下,心中升起一丝浓烈的退意,眼中的疯狂被惊惧取代。
“撤!快撤!”他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斩杀杨征,调转马头,率领残军仓皇逃窜,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朔漠关的地界。
杨征看着敌军狼狈逃窜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如同潮水般褪去,身体一软,重重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之中。
“我们……守住了……”
微弱的话音未落,他便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孟逐连忙冲过去将他扶起,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气息时,才猛地松了口气,眼眶瞬间泛红。他看着身边伤亡惨重的士兵,看着遍地狼藉、尸骸如山的战场,心中满是撕心裂肺的悲痛。朔漠关虽然守住了,但十万儿郎,如今只剩两万残兵,这座雄关的每一块砖石,早已被鲜血与泪水浸透。
夕阳西下,血色余晖洒在朔漠关的城楼上,将那面残破不堪的战旗染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孟逐抱着昏迷的杨征,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黄沙,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我孟逐还有一口气在,这朔漠关,就永远是草原狼子的墓碑!
扶风城与朔漠关的战斗,惨烈至极。
两座雄关的守军,用生命与热血,硬生生挡住了敌军的铁蹄,为北境的防线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他们也付出了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代价,无数英烈长眠于沙场,用血肉之躯,诠释了何为忠诚,何为勇敢。
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依旧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而这,仅仅是这场宏大战争的序幕。更大的风暴,正在北境的上空悄然酝酿之中,等待着北境的,将是更加残酷的考验。
苍澜关的晨光穿透漫天硝烟,将巍峨的城楼染成一片金红。李宇文立于垛口,玄甲上的血渍已凝作暗褐的硬块,掌心旧伤仍在渗血,却死死攥着两份染血的急报——朔漠关危在旦夕,扶风城已是强弩之末。城下,三十万草原降卒被铁链缚成密集方阵,甲胄堆叠如小山,兵刃收缴的叮当声与低沉的咒骂交织,却在守军森冷的目光下,不敢有丝毫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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