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言笑晏晏、暗流涌动的赏花宴,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妃嫔们眼中几乎同时迸发出或明亮或含蓄的光彩,纷纷整理钗环衣裙,调整姿态,力求以最完美的仪容迎接圣驾。
连一直病恹恹的林若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目光投向入口。
太后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微微颔首。
在众人或期待或紧张的注视下,一身玄色绣金常服的卫褚,步履沉稳地踏入园中。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冷峻,日光在他周身勾勒出威严的轮廓,所过之处,宫人妃嫔皆垂首屏息。
“儿臣给母后请安。”卫褚先向太后行礼。
“皇帝来了,快免礼。”太后笑着抬手,“朝事繁忙,还以为你不得空过来。”
“今日政务稍闲,听闻母后在此设宴,便过来凑个热闹。”卫褚语气平和,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席间,精准地落在了沈安安身上。
那目光深沉,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暖意,虽只一瞬便移开,却已足够让有心人捕捉。
“臣妾参见陛下!”众妃嫔齐声行礼,声音比之前向太后请安时,更多了几分娇柔与期盼。
“都平身吧。”卫褚虚扶一下,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径直走到太后身侧预留的主位坐下,姿态闲适,却自带帝王威压。
皇帝的到来,让原本还有些松散的氛围顿时变得正式而微妙起来。
丝竹声依旧,但妃嫔们的谈笑显然收敛了许多,眼神却更加活跃,时不时飘向主位,希望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卫褚与太后说了几句闲话,问及园中景致,态度恭敬却不失亲近。
柔嫔赵婉如适时地笑着插话,向卫褚介绍着那几株罕见的绿牡丹,言辞得体,姿态优雅。
卫褚听着,偶尔颔首,目光却并未在赵婉如身上过多停留。
王才人那几人更是蠢蠢欲动,李才人甚至故意将团扇不慎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企图吸引目光,可惜卫褚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沈安安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新斟的茶,垂眸轻嗅茶香,仿佛周遭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能感受到那些或明或暗投向她,又迅速转向皇帝,带着探究与比较的视线。
【啧,大型孔雀开屏现场。】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果然,卫褚与太后说了片刻话后,便转向沈安安,语气自然地问道:“昭仪今日可还适应?朕瞧着你气色不错,但也不可久坐劳神。”
这看似寻常的关怀,在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无异于明确的偏宠。
所有妃嫔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王才人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沈安安起身,柔声回道:“谢陛下关怀,臣妾一切安好,太后娘娘安排的宴席精致周到,园中景致亦让人心旷神怡。”
太后也笑道:“哀家也让她多歇着,她偏说无事。皇帝既来了,便替哀家多看顾些。”
“儿臣遵命。”卫褚从善如流,目光落在沈安安面前几乎空了的点心碟子上,眉头微挑。
“这点心合你胃口?苏盛,让御膳房再备一份荷花酥,稍后送去长春宫。”
“是,陛下。”苏盛连忙应下。
沈安安脸颊微热,在无数道掺杂着嫉妒的目光中,低声道:“谢陛下。”
这下,连方才没注意到的妃嫔,也都明明白白地看清了皇帝对这位新晋昭仪是何等上心。连她多用了一块点心这等小事,都留意到了。
宴席继续,但气氛已然不同。
有了皇帝在场,妃嫔们更加卖力地展现才艺,或吟诗作对,或点评花卉,试图在有限的范围内脱颖而出。
一位家世不错、颇通文墨的刘宝林,甚至大着胆子,以园中海棠为题,作了一首咏海棠的诗,文采斐然,赢得了几声附和。
她做完诗,含羞带怯地望向卫褚,期待能得到只言片语的赞赏。
卫褚听罢,只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句“尚可”,便没了下文。
刘宝林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讪讪地坐了回去。
沈安安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她深知卫褚的性子,并非热衷于吟风弄雅之人,这等刻意的讨好,反而难入他眼。
果然,卫褚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太后引到了朝堂上的一些趣闻上,母子二人低声交谈起来,似乎对妃嫔间的才艺展示并不甚感兴趣。
柔嫔赵婉如见状,眸光微闪,笑着提议道:
“陛下,太后娘娘,光是赏花听曲,未免有些单调。臣妾听闻林婕妤妹妹病中习画,技艺大有精进,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请林妹妹为我们现场挥毫,添些雅兴?”
她这话,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引向了一直沉默的林若瑶。
林若瑶似乎没料到会被点名,抬起苍白的脸,看了赵婉如一眼,又看向太后和皇帝,起身敛衽道:
“柔嫔姐姐过誉了,臣妾不过是胡乱涂鸦,不敢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献丑。”
太后似乎有些兴趣,温和道:“无妨,既是养病时的消遣,画来瞧瞧便是,哀家也好奇你得了几分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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