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混乱,无数个借口和理由闪过,却又被她自己迅速否定。
在眼前这个男人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臣妾……臣妾……”她声音颤抖,几乎带着哭腔,“臣妾只是……胡思乱想,话本故事,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
卫褚轻轻重复了一遍,指尖在书案上那本农具册子上敲了敲,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沈安安的心上。
“那这省力三成的依据,也是你胡思乱想出来的?恰好与《墨经》残卷中所载的‘力,形之所以奋也’之理暗合?”
沈安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墨经》?那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她只是依据模糊记忆里的杠杆原理……
看着她茫然又惊恐的眼神,卫褚心中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
这个沈氏,身上有秘密。一个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解释清楚的秘密。
她的规矩气度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与她的出身并不完全相符。
她写的那些话本,情感浓烈直白,情节跳脱不羁,与当下文风迥异。
而她现在拿出的这些农具改良想法,虽显稚嫩,思路却新奇巧妙,甚至暗合了一些失传的古理。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性——她并非普通的深闺女子。
卫褚的目光变得幽深。他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前朝古籍中亦记载过一些生而知之、或于梦中得授天书的异人。
若她真有此等机缘……
他看着下方那个吓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子,心中的杀意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强烈的探究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趣所取代。
这样一个充满谜团、兼具“俗雅”、似乎还藏着点“实用”价值的女子,留在身边,或许比简单地除掉,更有趣,也……更有用。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安安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膝盖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边缘,卫褚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罢了。”
沈安安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卫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朕不追问你的‘胡思乱想’从何而来。”
沈安安的心瞬间从地狱升回人间,巨大的落差让她一阵眩晕。
“但是,”卫褚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帝王的威严和警告。
“朕希望你的这些‘奇思妙想’,能用在该用的地方。而非仅仅用于撰写那些……儿女情长的话本,或是作为你固宠的手段。”
“是!臣妾明白!臣妾定当时刻谨记陛下教诲,克己慎行,绝不敢肆意妄为!”她连忙表忠心,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嗯。”卫褚满意地点点头,似乎终于放过了她。他重新拿起那本农具册子,翻看起来,仿佛随口吩咐道:
“这些东西,虽有想法,但过于粗陋,且多为纸上谈兵。朕会交由将作监仔细研讨,若有可行之处,再行试制。”
沈安安心中一动,这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虽然只是研讨,但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另外,”卫褚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顿了顿,道:“太后赏你的那串佛珠,好生收着。莫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是,臣妾定当日日佩戴,谨记太后娘娘恩德。”
“下去吧。”卫褚挥了挥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奏折上,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审问从未发生。
“臣妾告退。”沈安安如蒙大赦,恭敬地行了一礼,几乎是手脚发软地退出了养心殿。
直到走出养心殿很远,被初夏微凉的风一吹,沈安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扶着宫墙,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太可怕了!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皇帝的心思太深,眼光太毒!她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他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叮——目标人物‘卫褚’对宿主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81。】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度过信任危机,并在目标人物心中建立起‘具有独特价值’的深刻印象,奖励积分:800点。当前总积分:2045点。】
系统的提示音让沈安安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好感度81了!积分也突破了两千!
她摸了摸怀中那串太后赏的沉香木佛珠,冰凉的触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回到秋水居,采莲和采荷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地回来,都吓了一跳。
“小主,您没事吧?陛下他……”采莲担忧地上前扶住她。
沈安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陛下只是问了些关于寿礼的事。”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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