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野风云 第349章 战鸳鸯（上）

顾承章解下默渊剑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层层布条散落，露出了散发着沉寂气息的长剑。剑身黯淡，唯有剑刃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冷芒，透出彻骨的寒意。

想见师父最后一面都不得吗？欺人太甚了！

所以他以剑明志，宁死而不屈。

江扶摇看着顾承章握剑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轻蔑。“剑是把好剑，可惜区区玄黄上境，未免辱没了它。你一介重伤之躯，还想负隅顽抗？怎么说呢，勇气可嘉，可惜，愚蠢至极。”他轻轻推开依偎在身旁的秦夕月，柔声道，“娘子，且退开些，小心腹中胎儿，为夫去去就来。”

秦夕月顺从地后退几步，寻了块干净的岩石坐下，单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仿佛即将上演的并非生死搏杀，而是一场为她助兴的舞剑表演。

江扶摇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扶摇，剑身狭长，泛着秋水般的波光，与他俊朗的外表相得益彰。他并未立刻进攻，而是以一种猫捉老鼠的姿态，用剑尖遥指顾承章，气机已然锁定对方。

“让你先出招吧，否则，我怕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江扶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知哪里来的傲慢，或者是想在妻子面前秀一秀。

顾承章没有客气，也客气不起。他的体力不断流失，胸口像被冷馒头噎了，透不过气来。他深呼吸，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体内残存真元疯狂涌入默渊。

“嗡~~~”默渊剑发出一声低沉的轻鸣，不显山露水，却让周遭的天地元气发出共鸣。

顾承章脚步一踏，身形如流星赶月，直刺江扶摇中宫。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他所有的速度与力量，正是七曜剑诀中基础却凌厉的一招，星芒乍现。

出手就是杀招，兼具稳、准、快，秦夕月眼中也多了一丝慎重。

“来得好！”江扶摇轻笑一声，扶摇剑随意一划，一道柔韧绵长的剑罡如水流般卷出，巧妙地缠向默渊剑身，意图带偏其轨迹。这一招鸳鸯戏水，走的是阴柔缠绵的路子，最擅以柔克刚，卸力打力。

然而，双剑即将接触的刹那，顾承章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默渊剑尖骤然震颤，仿佛瞬间分化出数点寒星，竟巧妙地绕开了那水流般的剑罡，执着地点向江扶摇的咽喉。

“咦？”江扶摇微微一惊，没想到对方剑法如此精妙，变招如此迅疾。他脚下步伐变幻，如风中摆柳，间不容发地避开这一刺，同时剑身回扫，削向顾承章的手腕。“有点意思，但还不够！”

顾承章一剑落空，毫不恋战，拧身回撤，默渊在身前划出一道半圆，格挡开扶摇剑的削击。

“铛！”

双剑第一次真正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顾承章只觉一股阴柔却磅礴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如水银泻地，滔滔不绝。他手臂剧震之下，胸口本就压抑的伤势被引动，喉头一甜，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

他踉跄着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脸色更加苍白。

只需一剑，高下立判。

不仅仅是境界上的鸿沟，还有状态上的区别。顾承章已是强弩之末，而对方状态完好，真元充沛。

“啧，连一剑都接得如此勉强，真是无趣。”秦夕月在一旁撇了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也是用剑的高手，一眼看出顾承章在丈夫面前走不过十招，完全放松下来，身子微微靠在左侧岩石上，这样舒服一点。

江扶摇摇头，眼中戏谑更浓。“若你只有这点本事，那游戏就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留手，剑势陡然加快。扶摇剑化作一道道秋水般的流光，时而如绵绵细雨，无孔不入；时而如漩涡暗流，牵扯绞杀。剑招连绵不绝，形成一张巨大的剑网，将顾承章牢牢笼罩在内。

顾承章咬牙苦撑，将七曜剑诀施展到极致。一剑之下蕴藏三招：“星移斗转”试图卸力，“流星赶月”寻求突刺，“众星拱辰”护住周身。他的剑法不可谓不高明，对剑招的理解和运用也远超同境界剑修，但在绝对的力量、速度和真元压制下，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

“嗤啦”一声轻响，顾承章衣袖被割裂，一道血痕浮现，鲜血迅速渗出。

“铛！”又是一次硬碰，顾承章虎口崩裂，默渊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上，震得落叶纷飞。他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才没有倒下，但嘴角已溢出鲜血。

“夫君，你的剑法真是越来越俊了。”秦夕月拍手轻笑，眼中满是崇拜。

江扶摇得意一笑，挽了个剑花，姿态优雅。“小子，还要打吗？下一剑，断你握剑之手。”

顾承章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内脏如同火烧，虚弱感也几乎要将他吞噬。

疼吗？当然疼！

但正是这极致的疼痛，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按捺不住的愤怒。

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愤怒和绝望消失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握紧默渊剑，嘶哑道，“来！干你娘！”

“小王八蛋！”江扶摇被他这一骂，怒上心头，眼神一冷，扶摇剑如毒蛇出洞，直取顾承章心窝。这一剑，速度快，威力大，剑势飘忽不定，锁死顾承章闪转腾挪的空间，显然打算一击必杀，或者至少逼他硬碰硬，加重对方伤势。

顾承章瞳孔紧缩，默渊剑划出半圆轨迹，试图偏转这致命一击。

“铛！嗤~”

扶摇剑的剑尖被带偏了几分，未能刺中心脏，却狠狠扎入了顾承章的肩胛骨下方，剑气透体而入，肆意破坏着他的经脉。

“呃！”顾承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臂不由自主地垂下，胸口空门大开。

江扶摇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顺势一掌击出，正正打在顾承章胸口。

顾承章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掌打得向后倒飞而出。他的眼神已经涣散，肩膀上和口中喷出的鲜血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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