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冲着木牌撒完尿,抖了抖后腿,哼哧一声跑回窝里去了。
屋里傅诗淇刚把灶台上的锅盖掀开,一股豆香扑出来。她正要盛粥,三个小脑袋就从不同方向冒了出来。
南阳从床边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峰峻直接从门框上跳下来,落地还不忘拍一下手。夕颜最慢,抱着布老虎蹭到娘亲腿边,仰头看她。
“吃饭。”傅诗淇舀了一勺粥倒进碗里,递过去,“都饿了吧?”
“饿死了!”峰峻抢在前头喊,“我梦见自己吃了一整只烧鸡,醒来发现嘴边都是口水。”
“你天天做梦都吃鸡。”南阳翻白眼,“上回还说梦到赵掌柜跪着给你磕头,求你收他当学徒。”
“那不是梦!”峰峻拍桌子,“那是未来!”
傅诗淇没吭声,低头给夕颜剥了个鸡蛋,放进她碗里。小孩立马抱住碗,小脸贴上去蹭了蹭。
“娘亲最好了。”她嘟囔。
“那你以后别半夜踢被子。”傅诗淇戳她脑门,“昨晚上我起来三趟给你盖被,再这样我把你塞进麻袋挂房梁。”
“不要!”夕颜缩脖子笑,“我会乖乖的!”
南阳低头喝粥,忽然说:“娘,你昨天又和县令说话了?”
“嗯。”傅诗淇夹了点咸菜放进嘴里,“怎么?”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南阳声音轻了些,“就是有点傻乎乎的,自己摔地上还不生气。”
“他是装的。”峰峻插嘴,“我偷听过李铁匠和程神医聊天,说这县令精得很,去年一口气抓了七个贪墨的小吏,连证据都提前准备好了。”
“那你偷听干嘛?”傅诗淇抬眼看他。
“学习!”峰峻理直气壮,“将来我要当账房先生,就得知道官府里的人啥样。”
“你现在是学生,不是密探。”傅诗淇敲他脑壳,“下次再乱跑,罚你抄三遍《千字文》。”
“哦。”峰峻缩肩,“但我真没乱跑,我就蹲墙角。”
“你还蹲墙角?”南阳冷笑,“上次你蹲墙角,结果把里正放钱匣子的位置记下来了,差点让人当贼抓。”
“我没拿!”峰峻急了,“我就是好奇嘛!”
傅诗淇看着他们俩拌嘴,嘴角动了下。夕颜趁机把碗里的饭全扒拉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
吃完饭,傅诗淇收拾碗筷,三个孩子主动围上来帮忙。南阳擦桌子,峰峻扫地,夕颜踮脚够水盆,非要自己端去院外倒。
“小心点。”傅诗淇看了她一眼。
“我能行!”夕颜扭着小身子往外走,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倾。
南阳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后领,把她拎了回来。
“哎呀!”夕颜晃了晃,“差点摔了!”
“你每次都差点。”南阳叹气,“上次差点掉鸡窝,前次差点被门夹手,再前次差点把油灯打翻。”
“我是福娃!”夕颜挺胸,“孙大嫂说了,有我在的地方就不会出大事。”
“那你先把饭粒从脸上擦了再说福不福。”峰峻递过抹布。
傅诗淇洗完碗回来,看见南阳坐在门槛上发呆。她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
“想啥呢?”她问。
南阳摇头,“没什么。”
“不说我就当你有心事。”傅诗淇伸手捏他脸,“然后我就告诉峰峻,让他编排你三天。”
“别!”南阳躲开,“我说还不行吗。”
他低着头,手指绕着衣角转圈,“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真的会一直在这儿。”
傅诗淇动作一顿。
“你说啥?”她声音轻了点。
“我不是不信你。”南阳飞快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就是以前……阿娘走了以后,家里越来越冷清。马氏天天骂我们是拖累,饭也不给吃饱。后来你来了,一开始我还怕你不肯管我们,结果你带着我们搬出来,修房子,做饭,教我们认字……现在连峰峻都会算账了。”
他声音越说越小,“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哪天也走。”
傅诗淇没立刻回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丝粗糙,却很暖。
“我不走。”她说,“我答应过你们,这个家是我建的,我哪儿也不去。”
南阳抬头看她,眼睛亮了一下。
“真的?”他问。
“骗你是小狗。”傅诗淇站起身,拍拍裤子,“再说了,我要是跑了,谁给你们做豆瓣酱?谁给你们补裤子?谁天天听峰峻吹牛说要当天下第一账房?”
“我不是吹牛!”峰峻从屋里冲出来,“我已经算清楚了,咱们家下个月能赚十二两七钱二分银子!比上个月多两钱!”
“厉害。”傅诗淇点头,“赏你半个鸡蛋。”
“太少了!”峰峻抗议。
“嫌少你可以自己去卖酱。”傅诗淇转身进屋,“明早你去集市摆摊,赚多少归你,亏了从你零花钱扣。”
“……我还是先练练。”峰峻蔫了。
夕颜这时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捧着一朵野花,粉白色的,还没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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