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瓜尔佳文鸢后,陵容抬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她转身快步走入那方秘境空间,衣袂在身后轻轻扬起。只见小团子如一只欢快的灵鹿,蹦蹦跳跳地迎面而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容姐姐,您又来看桃花境啦!小团子清脆的童音在空间内回荡,它身上不仅萦绕着淡雅的桃花香,更混合着药山上清新草药的芬芳,放心吧,每个国门关卡都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嘿嘿,那些红毛番邦、黄毛夷狄都休想讨得半分便宜!
陵容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扫过四周。这些年,玲珑阁如同一位神奇的造物主,时不时便会灵光乍现,迸发出几张令人惊叹的图纸。手榴弹、手雷、便捷式发电机,乃至钨丝提炼之法、金属铝的冶炼秘术,都已在图纸上一一呈现,陆陆续续地揭开神秘面纱。
如今,陵容大部分光阴都倾注在天工坊中,潜心钻研这些来自未来的奇技淫巧;偶尔也会前往馨苑,看望那些勤奋学习的孩子们。
今日是为了一桩凶案——敏妃娘娘的娘家,瓜尔佳额敏牵扯进了江南贪墨军粮的案子!陵容指尖轻拈,将小团子发间一根药草嫩叶拂下,眼尾泛着倦色,死的是个犯人,原漕运千总黄炳德,凶手指向额敏!这其中曲折本宫眼下实在无暇深究,可有什么捷径可走?
小团子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小爪子在空中一划,一份名单便凭空出现在陵容掌心。容姐姐,这其实是满洲贵族集团内部权力争斗掀起的冤案。他奶声奶气却条理清晰地分析道,真凶是户部侍郎索尔图和他弟弟索尔勇。索尔图为铲除异己、吞并资产,利用江南漕运错综复杂的账目体系和漕帮网络,精心编织了一张贪污加毒杀的罪名大网,硬生生把瓜尔佳额敏拖进了深渊。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躲在京城户部衙门里,等着替罪羊定罪后好瓜分利益呢!
小团子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呢,瓜尔佳氏一族也不算完全冤枉,额敏的侄子瓜尔佳·明轩,确实参与其中了哦!
额敏一生谨小慎微,终究还是家贼难防啊!陵容斜倚在玉蕊仙萼簇拥下的湘妃竹榻上,任由几片粉白花瓣随风飘落,轻轻覆在她素色衣襟上。她纤指轻抚着名单上朱砂勾勒的名字,眸光幽幽流转——
镇江府知府兼漕运同知赵秉璋,此人是操盘手,运筹帷幄于漕运咽喉;松江府粮道沈鸿渐,精于账册伪饰,一笔笔数字皆为其手中傀儡;已故的黄炳德,原漕运千总,实为漕运实际控制者,掌万千粮船于股掌;苏州织造府笔帖式曹义亭,专司遮掩情报,如暗影随行;更有刑部侍郎吴世璠与户部侍郎索尔图暗中勾连,构筑京城庇护之网;两淮盐运使林耀祖,乃资金拆借之关键枢纽......
陵容轻叹一声,目光掠过名单末处:扬州盐商黄志城,提供股金为这盘贪腐大棋注入活水......她将名单轻轻搁在竹榻边的紫檀案几上,望着湘妃竹帘外摇曳的光影,瓜尔佳氏一族何去何从,就看皇上——你的那位雍正大帝,是否肯手下留情了。
陵容又仔细查阅了各处国门关卡的布防情况,以及容德岛、台湾岛的水师部署,确认无误后便退出了空间。她神色凝重地命张四海将带出的名单账册呈递给胤禛,除此之外,再未多言一句。
谁知张四海去而复返,面色凝重地带来一个噩耗——胤禛突然晕倒了!
陵容心头猛地一紧,这才惊觉此刻已是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正是在明日——二十三日,胤禛便会驾崩。她那尘封多年的心骤然撕裂般疼痛起来,往昔数年间与胤禛相处的温情画面一帧帧浮现在眼前:他批阅奏折时紧锁的眉头,他深夜为她掖被角时温柔的动作,他偶尔展颜时眼角细纹里藏着的暖意......
这一刻,陵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惊雷炸响:胤禛你不会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陵容几乎是踉跄着狂奔至勤政殿。自宜修崩逝后这数年,胤禛一直独居于此。她一把挥开举足无措的太医还有侍从们,踉跄着扑至龙榻前——
只见胤禛鬓角华发灰白如霜,往昔那双熠熠生辉、洞察万物的眸子此刻紧闭着,曾经对她许下信她爱她誓言的薄唇也失了血色,苍白如纸。他整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气沉沉,仿佛一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像。
“娘娘,皇上这般情况,微臣等确实查不出到底是为何引起圣体昏厥!”李太医诚惶诚恐的回禀,头上的汗珠子掉地上砸八瓣儿!
陵容的心口猛地揪紧,疼得她几欲窒息,如万箭穿心般难以忍受。她颤抖的手悬在半空,竟不敢触碰这个她曾深深怨恨的男人。那双曾经紧握过她、许诺过永恒的手,此刻正无力地垂在榻边,连一丝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高毋庸,即刻带人退下!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不许擅闯!速去传谕怡亲王、庄亲王、恒亲王,严密戒备京城各处要害!后宫诸妃嫔一律禁足各自宫苑,胆敢违禁者,杀无赦!陵容忍着剧痛,一字一顿地厉声吩咐。高毋庸等侍从慌忙领旨退下——如今皇后娘娘的懿旨便是圣旨,满殿侍从无人敢有半分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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