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达瓦齐如觐天朝圣般,五体投地,以最尊崇的礼节毕恭毕敬地呈上了准噶尔俯首称臣的国书!那象征着准噶尔王庭无上权威的金印,亦如传世珍宝般被郑重其事地捧呈御前。
皇上,臣达瓦齐诚惶诚恐,愿将这准噶尔金印虔诚奉献于陛下座前,伏乞陛下恩赐王印,自即日起准噶尔王庭易名为王府!自当恪守大清王制,永世不移!更恳请陛下恩准臣迎娶大清公主,臣愿与公主并肩治理准噶尔,共沐天朝恩泽!
准噶尔既已归附,自当同沐朕之大清隆恩!今特封准噶尔达瓦齐为和硕怀德亲王,赐亲王仪仗,彰显尊荣;更赐金册金印,印文镌刻和硕亲王之印,以满、蒙、汉三体合璧,昭告天下。另赐京师王府一座,允其岁支俸缎,永享藩王之禄。自今而后,准噶尔王庭即为大清和硕亲王府邸,永隶天朝宗藩之列! 诏以公主下嫁,俾藩服永膺恩礼。”
胤禛垂眸掩去眼底波动,语调平稳地颁下谕旨,达瓦齐暗自松了口气——果然如昨夜所料,这准噶尔王庭须得改作亲王府,方能教大清皇帝真正安心。
谢陛下隆恩,达瓦齐铭感五内,天恩浩荡!
只是公主是朕大清的明珠,公主下嫁更是非比寻常,待朕思量哪位公主,再行议定婚期。这几日,爱卿可与和亲王、庄亲王在京中择选适宜王府,待公主下嫁,又是一段佳话。胤禛朝允禟和允禄递去一眼,二人旋即领会。
待到早朝结束,达瓦齐求娶公主之事,犹如一阵狂风,迅速席卷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然而,女学的公主格格们却毫无惧色,宛如傲雪寒梅,亭亭玉立;阿哥们则望着自己的姊妹们,若有所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谜题。
慈宁宫内,胤禛携两宫皇后并一众后妃躬身而立。太后神色凝重,眉间蹙着化不开的哀愁:皇帝......
皇额娘,朕思量许久,出嫁哪位公主皆有不舍,故而特来与额娘商议。胤禛心知太后面上深沉,然准噶尔既已降伏,遣嫁公主实乃安抚藩臣的必要之策。
待京中王府落成,公主日后亦可常归宁省亲。胤禛语气温和,继续擘画着公主的未来,字字句句皆是安抚与疼惜。
适逢郭太贵人携朝瑰公主请见。待高毋庸引着二人款款入殿,朝瑰公主眉目间的从容气度,郭太贵人眉眼间的恬淡自若,令太后与胤禛心头微动。
皇额娘,儿臣愿下嫁准噶尔和硕亲王达瓦齐。朝瑰公主盈盈跪拜于太后跟前,言辞恳挚,明澈眼眸中不见丝毫怯懦。郭太贵人静立一旁,虽未发一言,然那恬淡神色中的支持与从容,恰似无声却有力的应允。
好孩子,快起来,你的额娘就你一个女儿,你又是皇帝最小的妹妹......太后颤巍巍伸手,亲自扶起地上跪着的朝瑰公主,慈爱的眼中已泛起水光。
皇额娘,朝瑰公主衣袂翩然跪地不起,仰面时眸中映着殿顶金漆的光,朝瑰虽为大清公主,位列众位公主格格之长,更当以姑姑之责庇佑诸位侄女。她微微一顿,嗓音清越如碎玉,况且朝瑰下嫁,正合当下局势。皇阿玛嫡亲公主的尊位,于大清与准噶尔而言,恰似金链扣玉钮,最为牢靠。她轻轻拂开太后欲扶的手,俯身再拜,儿臣虽远嫁异域,终能借归宁之期重返京城,侍奉皇额娘与额娘膝下。话音渐沉,如檐下铁马撞碎霜华,皇额娘,朝瑰非那深闺里娇养的温室花朵,只愿做一只搏击风雪的海东青,衔着大清的威仪,飞越千山万水!
好,朝瑰,朕的嫡亲妹妹当受大清固伦公主尊位!皇兄必不会让你远嫁孤苦无依,大清皇室与天下万民皆是你的后盾!胤禛亲手扶起地上跪着的朝瑰公主,明黄龙袍袖口掠过她素色衣襟,又转身向太后深深一揖:皇额娘,朝瑰公主即日起册封为固伦朝瑰公主,晋封郭太贵人为淑太妃。公主回京省亲期间,淑太妃可入王府尽享天伦之乐。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太后紧握朝瑰公主的柔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谢皇上隆恩!淑太妃敛衽屈礼,仪态端庄。宜修与陵容默契地并肩搀扶太妃入席,锦绣裙裾拂过金砖地面,漾开一片柔和波纹。一时间,慈宁宫内愁云尽散,连檐下铜铃都似染了喜气,叮咚声里透出几分轻快。
皇妹,这赐婚圣旨,朕此刻不会颁下。胤禛身着明黄龙袍,衣摆上金线盘绣的五爪金龙在慈宁宫正殿的蟠龙金柱下泛着威严光泽。他负手而立,指尖掠过袖口暗绣的十二章纹,语气沉稳而郑重:那达瓦齐求娶大清公主,朕岂会轻易遂他心愿?也该让他知晓,朕的嫡亲妹妹,不是他想求便能求、想娶便能娶的。他语调微缓,却字字千钧:这段时日,朕许你自由出入宫禁,亲自考量这位准额驸。若他德行有亏、难当大任,朕断不会让你远嫁苦寒之地!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这番斟酌权衡的疼惜,较之方才的晋位册封,更似三月细雨浸润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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