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为吕州工业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民众钢铁厂那两扇巨大的镀铬电动门,在晨曦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此刻,这份冷硬却被由远及近、撕裂宁静的警笛声狠狠击碎。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如同嗅到猎物的猛兽,一个急刹,精准地停在了气派的厂门前。
车门“砰砰”打开,祁同伟率先跃下车,深蓝色的警服挺括如刀裁,他眉宇间凝着寒霜,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这栋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行政大楼。
没有任何多余的指令,他身后的刑警队员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影子,沉默而迅疾地跟上他的步伐,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富有压迫感的回响,目标直指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砰!”
厚重的、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室门被一股力量推开,撞击在门吸上,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落地窗前,王民众背对着门口,身影显得有些僵硬。
他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但那微微晃动的深棕色液体,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听到动静,他像受惊般猛地转过身,脸上肌肉抽动着,试图挤出一个符合他身份的、从容镇定的笑容,但那笑容却如同贴在脸上的劣质面具,僵硬而扭曲。
“祁…祁局长?这么早大驾光临,还带着这么多同志,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吗?”王民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努力想维持住董事长的派头,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祁同伟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王民众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破鼓:他们怎么来了?这么快?是为了李贵的事?还是…不可能!尾巴都扫干净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但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却提醒着他杯中的咖啡早已失去了温度。
祁同伟没有理会王民众那蹩脚的客套。他径直走到那张宽大得有些夸张的黑檀木办公桌前,动作沉稳地将一个略显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浅棕色大号牛皮纸档案袋轻轻放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这个袋子与这奢华的办公室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只是向旁边一位戴着白手套的技术员微微颔首。技术员立刻会意,递过来一支特制的、前端带有特殊滤光片的强光手电。
祁同伟接过手电,俯下身。他没有去看王民众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而是专注地将手电光束调整到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几乎是贴着档案袋的内壁照射进去。
刹那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强光与特定角度的作用下,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粗糙牛皮纸内壁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线条简洁硬朗的工厂厂房轮廓图案!
而在图案的下方,几个同样由压痕构成的字母缩写:MZGC(民众钢厂)——也如同烙印般显现出来!这无声的印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慑力,仿佛一道无声的审判铭文。
“王董事长,”祁同伟直起身,声音不高,却像淬过火的精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砸在王民众的心尖上!
“这个袋子,是我们公安干警在‘三孔桥’下,那个用于藏匿支付给黑客李贵的三十万元现金的地点,依法起获的重要物证。”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锁住王民众开始躲闪的眼睛,“现在,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印有你的民众钢铁厂独特LOGO和名称缩写的压痕,会出现在这个给李贵装赃款的档案袋外壁上?”
王民众的脸色已经从惨白转向灰败。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沿着鬓角滑落,在他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落地玻璃窗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的手指死死抠住窗框光滑的金属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荒…荒谬!”王民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和色厉内荏,“这…这一个破袋子能说明什么?!档案袋满大街都是!印…印个破厂标有什么稀奇!说不定…说不定是李贵那混蛋自己从哪里捡来的我们厂废弃不用的袋子!”
“或者…或者是你们故意栽赃陷害!想往我王民众头上扣屎盆子?我告诉你们,我王民众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查!”他挥舞着手臂,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恐慌,但眼神的飘忽和身体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王民众心底的恐慌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藤蔓疯狂滋生缠绕:完了!他们竟然找到了这个!李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死都死了还要留一手!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狡辩的借口——抵赖!咬死是李贵自己弄的袋子!对,就这么办!只要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是吗?仅仅是一个袋子?”祁同伟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中的锐利更盛,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垂死挣扎,“那么,这个呢?!”他猛地抬手示意。一直捧着平板电脑站在旁边的年轻刑警立刻上前一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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