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大楼七层的走廊里,上午的阳光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许家引和夏海均从电梯里走出来时,脚步都比上次轻快了许多。许家引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显得随意而放松。夏海均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但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之前的凝重,而是带着一种隐约的兴奋。
林卫华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看见两人,他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许董,夏总,高省长正在等你们。”
他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家引心中一动——上次来,林卫华虽然客气,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礼貌;这一次,却多了一份朋友般的亲切。
办公室里,高育良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门,看着楼下的院子。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许董,夏总,来了。”高育良走过来,主动伸出手。
许家引握住那只手,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以往的力度。上次握手,是官员与企业家的礼节性接触;这次握手,却像是同志之间、同行之间的致意。
“高省长,又来打扰您了。”许家引的声音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夏海均也上前握手:“高省长,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高育良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是一种期待被证实的光芒。他指了指沙发区:“坐,坐下说。卫华,泡茶——用我珍藏的那罐龙井。”
林卫华应声去准备。许家引注意到,高育良今天特意交代了茶叶,这看似随意的安排,其实是一种态度的表达——他把这次会面,当成了值得用最好的茶来款待的重要谈话。
四个人在沙发区落座。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正好洒在茶几上,给白瓷茶具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林卫华泡茶的动作很熟练,但又不失优雅。热水冲进玻璃壶,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像一群苏醒的舞者。茶香很快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清雅而持久的香气,比上次喝的更醇厚。
高育良没有急着问,而是等着茶泡好。这份耐心,让许家引感受到了尊重——高省长不是在急切地等待一个结果,而是在准备好好地听一个过程。
林卫华把泡好的茶分到四个白瓷杯里。茶水是清澈的淡黄色,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来,先喝茶。”高育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许家引也端起茶杯。茶汤入口,先是一股清新的豆香,接着是淡淡的甘甜,最后在喉间留下一丝清凉的回味。这是顶级的明前龙井,他知道。
喝完第一口茶,许家引放下杯子,深吸了一口气。
“高省长,”他看着高育良,眼神清澈而坚定,“我和夏总回去后,召开了集团高层会议。我们把您的理念,完整地传达给了大家。”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高育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会议开了两次,昨晚一次,今天早上一次。”许家引继续说,“大家讨论得很激烈。有人支持,有人担心,有人质疑。但最后……”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们达成了一致。桓大决定,成立一家全新的地产公司——新桓大地产公司。按照您指出的方向,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他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高育良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的笑容。笑容在他脸上缓缓展开,先是嘴角上扬,接着眼角的皱纹变得明显,最后整张脸都焕发出一种光彩。
“好,”高育良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认可、赞赏、欣慰、期待。
夏海均打开文件夹,开始做更详细的汇报:“高省长,我们内部经过充分讨论,决定采用联合注资的方式。就像您建议的那样,我们计划邀请王大路的路东集团、沙海的瀚海集团,还有赵瑞龙的山水集团,共同参与这个新公司。”
他翻开一页,上面是手写的股权结构草图:“初步设想是,桓大占百分之四十,相对控股;其他三家各占百分之二十。董事会七人,我们派三人,他们各派一人,再加两名独立董事。重大决策需要三分之二以上通过,日常经营由职业经理人团队负责。”
高育良接过那张草图,仔细地看着。他的目光在那些数字和线条上停留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
“这个设计,考虑得很周全。”高育良把草图递还给夏海均,“既保证了桓大的主导权,又给了其他股东充分的话语权。独立董事的设置很好,可以引入行业专家和学者,确保决策的专业性和公正性。”
他的肯定,让夏海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作为总裁,他昨晚熬到半夜才画出这个草图,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过。能够得到高育良这样的官员的认可,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不过,”高育良话锋一转,“这只是股权结构。更重要的是,这四家公司,真的能达成理念上的一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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