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铁柱的1965 第113章 暗夜潜行

省工作组的到来，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靠山屯惶惑的人心，也彻底扭转了局势。工作组雷厉风行，谈话、取证、调阅档案，工作进展迅速。公社的马书记和刘副主任被要求随叫随到，配合说明情况，往日的倨傲荡然无存。县里的各种杂音也销声匿迹。

武藤和“万丰”方面异常安静，仿佛从未存在过。但铁柱心里清楚，这种安静绝不意味着放弃。越是临近审判，困兽的反扑可能越疯狂。工作组目标明确，护卫周全，对手难以直接下手。那么，他们最可能的目标，依然是靠山屯的根基——那些分散藏匿的老种子，以及可能掌握更多关键证据的人。

“二楞子，从今晚起，加双岗。”铁柱把二楞子和几个最可靠的青壮叫到跟前，“不光是保种田，各家各户，尤其是那几户藏了种的人家，还有王麻子叔、关大娘家这些老辈人，夜里都得多留神。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二楞子狠狠点头：“柱哥放心，我眼皮都不带眨的！”

是夜，月隐星稀，春寒料峭。屯子里除了巡逻队偶尔压低嗓音的交接和远处零星的狗吠，一片寂静。铁柱没有睡，提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桑木鞭，在自家院墙边阴影里静静站着，像一尊融入夜色的石雕。

子时刚过，一阵极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从屯子西头靠近荒滩的方向传来。铁柱耳朵一动，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猫着腰，借助房屋和柴垛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

声音是从孙老蔫儿家那个废弃的仓房后面传来的。孙老蔫儿被抓后，他家一直空着，仓房更是破败。铁柱伏在一堆乱石后，凝神望去。

只见两条黑影，正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撬着仓房那扇本就朽坏的木窗。动作很轻，很专业，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包裹。

他们想进仓房干什么？孙老蔫儿家早就被搜查过，难道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或者……是想在里面藏什么东西，栽赃嫁祸？

铁柱心念电转，没有立刻惊动他们。他悄悄后退，绕到仓房另一侧，那里有个墙洞。他屏住呼吸，从墙洞向内望去。

仓房里一片漆黑，但借着极其微弱的天光，能看到那两个黑影已经钻了进来。他们目标明确，直接走向仓房最里面堆杂物的角落，开始挪动一些破筐烂瓦。

“快点，埋深点。”一个黑影压着嗓子催促。

“知道。这东西够他们喝一壶的。”另一个黑影低声回应，将那个方包裹塞进一个早就挖好的浅坑，然后迅速覆上浮土，又把杂物恢复原状。

果然是想栽赃！那包裹里是什么？伪造的“反动”材料？还是违禁物品？

铁柱不再犹豫，他必须人赃并获！他悄悄退出墙洞，深吸一口气，猛地从仓房正门方向现身，手中桑木鞭凌空一甩，炸开一声脆响！

“什么人！鬼鬼祟祟！”

仓房里的两个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和鞭响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没想到外面有人，更没想到会被堵在屋里！

“操！被发现了！快走！”一个黑影反应极快，转身就想从窗户再钻出去。

“哪里走！”铁柱堵住门口，鞭子如灵蛇般卷向那人脚踝。同时，他扯开嗓子大喊：“二楞子！有贼！仓房这边！”

屯子里瞬间被惊动了！犬吠声、呼喊声、开门声响成一片。二楞子带着巡逻队举着火把、提着棍棒飞快地冲了过来。

仓房里两个黑影急红了眼，见窗户被铁柱封住，门口又被堵，竟然狗急跳墙，其中一个猛地将手中撬窗的铁钎朝着铁柱面门掷来！另一个则挥舞着一把短刀，试图硬闯。

铁柱侧身躲过铁钎，桑木鞭改卷为劈，狠狠抽在那持刀黑影的手腕上，短刀“当啷”落地。这时，二楞子等人已经赶到，火把的光亮照进仓房，将两个惊慌失措的黑影照得无所遁形。

“按住他们！”二楞子大吼一声，几个青壮一拥而上，迅速将两人制服，捆了个结实。

火把照亮了仓房，也照亮了那两个被擒者的脸——都是陌生面孔，眼神凶狠中带着仓惶。

“搜他们身上！还有，他们刚才在墙角埋了东西！”铁柱喝道。

二楞子立刻带人在墙角挖掘，很快挖出了那个方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印刷粗糙、内容反动的非法出版物，还有几张伪造的、盖着假印章的所谓“靠山屯村民联名控告信”，矛头直指工作组和铁柱！

“好毒的计！”闻讯赶来的王麻子看到这些东西，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他们埋实了，再‘偶然’被发现，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工作组都得受影响！”

铁柱面色冰冷，走到那两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家伙面前，捡起地上的短刀，用刀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说！谁派你们来的？武藤在哪儿？”

那人紧闭着嘴，眼神躲闪。

“不说？”铁柱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们刚才埋的这些东西，足够把你们打成现行反革命！到时候，可就不是蹲几年篱笆（监狱）那么简单了。想想你们的家人。”

另一个心理防线较弱，闻言浑身一颤，哭丧着脸：“我……我们说……是……是‘万丰’的一个管事，让我们来的……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笔钱，送我们离开……武……武藤老板，我们没见过，听说……听说他可能已经不在县里了……”

暗夜潜行，栽赃陷害。对手果然没有死心，反而使出了更阴险的手段。这次人赃并获，不仅是粉碎了一次阴谋，更是抓住了对方继续犯罪的现行！铁柱知道，这又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他让二楞子把人看好，包裹收好，立刻去报告赵科长和省工作组。

夜色更深，但靠山屯无人再眠。这场发生在黎明前的较量，虽然获胜，却也提醒着所有人，最后的较量，已经刺刀见红，再无半点转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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