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望湖楼的后厨就已经忙活起来。沈砚早早地到了,正围着灶台处理食材——他要做的前菜是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和宋嫂鱼羹,都是杭帮菜里的经典,既要做得地道,又要有些新意,才能让挑剔的丝绸商满意。
陈师傅在一旁看着,见沈砚处理鳜鱼时,刀刃沿着鱼骨精准划过,将鱼肉片得厚薄均匀,忍不住点头:“沈兄弟,你这刀工真绝了!我做了二十年西湖醋鱼,片鱼都没你这么利索。”
沈砚笑着擦了擦手:“陈师傅过奖了,只是练得多了。这西湖醋鱼,关键在‘鲜’和‘酸’,鱼肉要先焯水去腥,再用糖醋汁慢炖,最后勾上薄芡,才能让汁裹住鱼肉,吃起来酸甜可口。”说着,他将片好的鱼肉放入沸水中,待鱼肉微微卷起,就立刻捞出,放入冷水中浸泡,这样鱼肉会更嫩。
旁边的帮工阿强也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新鲜的龙井茶叶:“沈师傅,这是今天刚采的明前龙井,用来做龙井虾仁正好,香气足!”
沈砚接过茶叶,凑近闻了闻,果然清香扑鼻:“好茶叶!龙井虾仁要先将虾仁用盐、料酒和淀粉腌制片刻,再用温油滑炒,最后放入茶叶翻炒,这样茶叶的香味才能融入虾仁里,吃起来既有虾仁的鲜,又有茶叶的香。”
后厨里热气腾腾,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巳时左右,传菜伙计来报:“丝绸商们都到了,在二楼的‘观湖包厢’,陈师傅、沈师傅,菜可以上了!”
陈师傅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沈兄弟,该你上场了!记住,少说话,多观察,尤其是王元宝,别跟他起冲突。”
沈砚点头,端起做好的西湖醋鱼,跟着传菜伙计往二楼走。楼梯上能听到包厢里传来的谈笑声,夹杂着杯盏碰撞的声音,听起来热闹得很,可沈砚却莫名觉得,这热闹里藏着股说不出的紧张。
走到包厢门口,伙计先掀开门帘,高声喊道:“西湖醋鱼——”
沈砚端着菜走进去,目光快速扫过包厢——这包厢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周围坐了十多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套精致的餐具。包厢的窗户正对着西湖,湖面上波光粼粼,景色极好,可在座的丝绸商们,却没几个人心思看风景。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织金绸缎的长袍,腰间系着玉带,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脸上带着几分傲慢,想必就是丝绸商会的会长王元宝。他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眼神扫过沈砚时,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评估这道菜合不合心意。
沈砚将西湖醋鱼放在王元宝面前,轻声说:“王会长,这是刚做好的西湖醋鱼,请您慢用。”
王元宝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鱼不够鲜啊,比我上次在苏州吃的差远了。”
沈砚早有准备,笑着解释:“王会长,苏州的鱼多来自太湖,水质偏软,鱼肉更嫩;杭州的鱼来自钱塘江,水质偏硬,鱼肉更有嚼劲,鲜味也更醇厚,两种鱼各有各的特色,您再尝尝,说不定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他这话看似在说鱼,实则在暗指生丝——不同产地的生丝,织出来的丝绸质感也不同,暗示王元宝不该垄断生丝,打压其他商户。
王元宝眼神微变,看了沈砚一眼,没再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你一个厨子,倒懂得不少。下去吧,下道菜快点上。”
沈砚躬身退下,心里却记下了王元宝的反应——他刚才的话,王元宝肯定听明白了,可他却没发作,反而有些心虚,这说明王元宝心里有鬼,说不定跟勒索案有关。
回到后厨,沈砚很快做好了龙井虾仁,再次端着菜往包厢走。这次他留意到,坐在角落的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衫,看起来有些拘谨,正不停地摸着袖口,神色焦虑,像是有什么心事。传菜伙计偷偷跟沈砚说:“这是瑞昌绸庄的李万春掌柜,以前跟王会长走得挺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躲着王会长,生意也差了不少。”
沈砚心里一动,端着龙井虾仁走到李万春面前,轻声说:“李掌柜,这是龙井虾仁,请您尝尝。”
李万春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倒了筷子,虾仁掉了一地。他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想去捡,沈砚赶紧蹲下,帮他收拾:“李掌柜,没事,我再给您做一份就是。您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李万春眼神闪烁,慌忙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最近生意忙,没睡好。”可沈砚却注意到,他的袖口沾着少量暗红色的粉末,颜色跟赵德海给的染血丝绸上的痕迹很像,心里顿时起了疑。
沈砚收拾好碎片,刚要离开,包厢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男人跌撞闯了进来,满脸慌张地喊道:“老爷!不好了!府里收到了染血的丝绸,上面说要三千两银子,要是不送钱,就烧了您的绸缎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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