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纪委。
孙连城的车队整装待发,剑锋直指市政府,目标,武康路。
对武康路的正式逮捕,即将开始。
景林跟在孙连城身后,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整个专案组的成员,每个人都坚信,胜利的号角将在今天吹响。
就在孙连城的手,即将触碰到车门把手的那一刻。
他的私人手机,毫无征兆地尖锐响起。
来电显示:赵东来。
孙连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是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急促到完全变调,甚至带着一丝破音的嘶吼。
“孙书记!出大事了!”
“武……武康路!”
“他从市政府大楼……跳下来了!”
赵东来的消息,如同一发精准的狙击弹,瞬间贯穿了现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即将发动的车队,引擎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景林脸上的昂扬与喜悦,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惨白和错愕。
武康路……跳楼了?
怎么可能?!
在收网的最后一秒,在他们即将宣告胜利的瞬间,案子的主角,竟用如此惨烈的方式,亲手撕碎了整个剧本?!
“现场情况?”
孙连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令人心底发寒。
他是全场唯一一个,在听到这个惊天噩耗后,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人。
“人……已经没了。”赵东来的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慌乱,“现场已经彻底封锁,法医和刑侦的人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孙连连城挂断电话。
他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
“行动,取消。”
他只吐出三个字,字字千钧。
然后,他转身,一步步走回纪委大楼。
那背影,在众人眼中,沉稳得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办公室里,寂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书记……这到底怎么回事?”秦海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与暴怒,“武康路他……他怎么会自杀?这不就是畏罪自杀吗?!”
孙连城坐在办公桌后,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没有说话。
他吸了一口,任由辛辣的烟雾在肺里翻滚。
许久,他才吐出一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不是畏罪自杀。”
“他是杀人。”
烟雾袅袅升起,遮住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景林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我不明白……他杀谁?”
孙连城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里,声音冷冽。
“杀我。”
“也杀你们所有人。”
“一个死去的市长,比一万个活着的阶下囚,更有用。”
“他用自己的命,给自己铸了一块‘清白’的墓碑,再反手把我们所有人,都钉在了‘酷吏’的耻辱柱上。”
“他知道,他背后那些人,绝不会相信账本真的被销毁了。”
“所以,他们会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倾泻到我们——这些‘知情人’身上。”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招,借刀杀人。”
景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声音艰涩:“书记,那我们现在……”
“等。”
孙连城只说了一个字。
他掐灭了烟头,目光望向窗外风云变幻的天空。
“等风来。”
……
消息如瘟疫,以超越光速的姿态,瞬间撕裂了整个汉东政坛。
京州市长武康路,坠楼身亡!
这枚核弹,在名为“权力”的平静湖面之上,轰然引爆。
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刚端起秘书小金新沏的龙井。
电话里,小金结结巴巴的汇报还没说完。
“哐当!”
滚烫的青瓷茶杯脱手,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沸水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裤,他却毫无知觉,身体僵直。
他盯着那片碎裂的瓷片,瞳孔剧烈收缩。
震惊。
错愕。
最后,万千情绪,都化为一种发自骨髓的惊惧。
这种惊惧,不是对武康路的死。
而是对孙连城那把刀的恐惧!
太快了。
这把刀,太锋利了!
锋利到连握刀的人,都随时可能被它割破喉咙!
“立刻!紧急常委会!”李达康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另外,以市委市政府名义,成立联合调查组!”
“对外口径,统一宣布!”
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因长期患有严重抑郁症,不幸坠楼。”
……
武康路坠楼身亡的消息,最终还是没能封锁住。
官方的通报,姗姗来迟。
通报的措辞,极为谨慎。
“京州市市长武康路同志,因长期患有严重抑郁症,于今日下午,不幸坠楼身亡。相关善后工作,正在有序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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