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脚掌落地的瞬间,玉扳指像被火燎了一下,猛地一烫。他下意识收了重心,单膝微屈,斩邪剑斜插进石缝里撑住身体。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这会儿又扯了一下,疼得他咧了咧嘴。
“别动。”他压低声音,“这地方……太干净了。”
阿箬立刻停下脚步,耳朵轻轻一抖,从发带底下钻出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贴着空气听了听。她眉头微皱:“地上有旧血痕,三道,拖行过的,至少半年前留下的。”
谢无咎没说话,只把镇渊戟往地上一点,力道不重,但整片石板嗡地轻震了一下。他眯眼盯着戟尖:“不是幻阵,也不是浮空境。实打实的石头,就是……太实了。”
三人缓缓向前挪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广场开阔得离谱,四面环墙却不见出口,头顶是灰白色的天光,像是云层压得很低,又不像自然天色,倒像是某种结界透下来的影子。
往前走了十几步,江小川忽然抬手拦住后头两人。
“停。”
他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没有。再看阿箬和谢无咎的,也没有。
“咱们现在是活人还是鬼魂?”他咧嘴一笑,“要不我掐自己一把试试?”
“你要是敢装神弄鬼,我现在就用戟柄敲你脑袋。”谢无咎冷着脸。
“哎,别啊,我这脑袋好不容易才不晕了。”江小川摸了摸后脑,刚想迈步,玉扳指又是一阵温热,这次不是刺痛,而是持续的、脉搏似的跳动,像在呼应什么。
他顺着那感觉抬头,终于看见广场中央的东西。
一座雕像。
不高,也就一人多点,雕的是个披甲男子,背对着他们,右手高举过肩,掌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物件,形状像钥匙,又像断剑,通体泛着暗金光泽。雕像脚下刻着一圈裂纹,呈半圆形向外扩散,像是地面被硬生生撕开过。
“那玩意儿……”江小川眯眼,“长得跟我玉扳指上的纹路有点亲戚味儿。”
老刀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懒洋洋响起:“臭小子,别瞎猜,那是‘启灵钥’,三百年前老子亲手插进去的——哦不对,是你亲手插的。记性比我还差。”
江小川没吭声,只是手指悄悄摩挲了下扳指边缘。他没问为什么记得,反正这破魂天天叨叨些他听不懂的陈年旧账,信一半,当段子听另一半。
阿箬突然拉了拉他的袖角:“风没了。”
“啥?”
“我们进来的时候有风,现在……一丝都没有。连我的耳朵都听不到气流。”她低声说,“就像……这个广场,把我们都吞进去了。”
谢无咎走到雕像侧面,目光落在基座上那些符文上。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这是禁咒印,封门用的。谁要是乱碰那钥匙,整个广场的灵压会瞬间逆转,把人碾成渣。”
“听着挺吓人。”江小川绕到正面,仰头看着雕像的脸——被风化得模糊不清,只剩一双眼睛的位置还凹着两团深坑,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往前踏了一步。
脚刚落地,玉扳指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别再走了。”谢无咎出声,“你没看见那圈裂纹?跨过去就是触发线。”
江小川收回脚,果然,那弧形裂纹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红光,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还挺讲究。”他啧了一声,“搞个钥匙挂那儿,又不让拿,这不是馋死人吗?”
“也许本来就没打算让人拿。”阿箬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地面,“这些裂纹……是活的。你看,刚才还在往外扩了半寸。”
三人同时沉默。
江小川盯着那钥匙状物,忽然觉得它像根引信,只要一碰,后面炸的是天还是地,谁都不知道。
“你说,咱能不能绕过去?”他转头问谢无咎,“比如从边上溜到那扇门那儿?”
顺着他视线望去,广场另一侧矗立着一扇巨门,足有十丈高,通体黑石砌成,门缝里透不出半点亮光。门框两侧刻着扭曲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誓约。
谢无咎摇头:“那门认钥不认人。没钥匙,靠近十步之内就会激活守门灵傀——我可不想跟一堆石头人打架,尤其现在我这条胳膊快废了。”
江小川看了眼他左肩,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大半,谢无咎却站得笔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真是属铁做的。”他嘀咕一句,又看向阿箬,“你能感应到那钥匙上有气息吗?比如……是不是活的?”
阿箬闭眼片刻,狐耳微微抖动。忽然,她睁开眼:“它在……呼吸。很慢,像睡着的人。而且……它认识你。”
“哈?”江小川一愣,“我又没见过它,它咋认识我?”
“不是现在的你。”阿箬认真地说,“是三百年前的那个你。”
老刀在脑子里哼了一声:“总算有人说了句人话。”
江小川没理他,只觉掌心的玉扳指越来越热,几乎要烫出水泡来。他抬起手,对准雕像手中的钥匙——两者之间忽然产生一股微弱的牵引,像是磁石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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