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最后记得的,是博物馆里那柄战国青铜剑。青绿色的铜锈爬满剑脊,剑格处嵌着半块碎裂的绿松石,她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剑身,一阵剧烈的眩晕便席卷而来,耳边是同事惊慌的呼喊,眼前却只剩下漫天旋转的青铜纹路,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时空漩涡。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苦涩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莲纹的青色纱帐,头顶是雕花的木质床梁,阳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小姐,您醒了?”一个带着怯生生语气的声音响起,林微转动脖颈,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粗布襦裙的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脸上满是惊喜与担忧,“太好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大夫说再醒不过来……”小姑娘说着,眼圈便红了。
林微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小姑娘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小银勺喂到她嘴边。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林微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在哪儿?”
“小姐,您在侯府啊,您是咱们永宁侯府的嫡小姐沈清辞呀。”小姑娘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困惑,“您是不是摔糊涂了?三天前您在花园假山旁失足摔倒,撞到了头,一直昏迷到现在。”
沈清辞?永宁侯府?林微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是林微,二十一世纪的文物修复师,怎么会变成什么侯府嫡小姐?她下意识地抬手,触到的是自己的脸颊,却比记忆中更纤细柔嫩,手腕也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这不是她的身体。
穿越——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词,此刻真实地发生在了她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微,不,现在该叫沈清辞了,她一边假装失忆,一边从丫鬟春桃的口中拼凑出这个世界的信息。这是一个名为大靖的朝代,她是永宁侯沈毅的嫡长女,母亲早逝,继母柳氏表面温婉,实则刻薄,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清柔,惯会装乖巧讨父亲欢心。原主沈清辞性子懦弱,从小被柳氏母女拿捏,这次摔倒也并非意外,而是沈清柔故意推搡所致。
“小姐,您以后可不能再任由二小姐欺负了。”春桃一边给她梳理长发,一边愤愤不平,“那天我明明看到是二小姐故意伸脚绊您,可侯爷问起时,她却哭着说是您自己不小心,柳夫人也在一旁帮腔,侯爷竟然就信了。”
沈清辞握着梳子的手紧了紧。她不是原主,不会再逆来顺受。在现代,她能对着残缺的古物耐心修复,也能为了保护文物与盗墓贼周旋,骨子里的坚韧,从未因环境改变而消失。
身体渐渐康复,沈清辞开始走出房门。永宁侯府的花园很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池塘里的荷花正开得娇艳。她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走着,思索着未来的打算。既然穿越已成定局,她必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好活下去,保护好唯一真心对自己的春桃,远离柳氏母女的算计。
“姐姐,你醒了?”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沈清辞回头,看见沈清柔提着裙摆快步走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姐姐身体刚好,怎么不多歇歇?要是再受了凉,父亲又要担心了。”
换做以前的沈清辞,此刻定会受宠若惊地回应,可现在的沈清辞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多谢妹妹关心,我只是觉得屋里闷,出来透透气。”
沈清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姐姐会是这个态度。她很快又恢复如常,走上前想去挽沈清辞的胳膊:“姐姐既然想散心,不如我陪你吧?前几日我发现一处新开的牡丹园,景色极好。”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语气依旧平淡:“不必了,我想自己走走。”说完,她不再理会沈清柔,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清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这个沈清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清辞并不知道沈清柔的心思,她此刻正被不远处假山旁的一抹身影吸引。那是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冷硬流畅,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鞘是暗沉的黑色,剑柄上镶嵌着一块墨玉,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不知为何,沈清辞觉得那把剑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她正看得入神,男子忽然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射向她。
沈清辞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目光太过冰冷,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
“你在看什么?”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
沈清辞定了定神,福了福身,按照春桃教的礼仪说道:“见过将军。民女只是路过,无意冒犯,还请将军恕罪。”她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但看他的衣着打扮和气质,定非普通人,而能在侯府内院随意走动,身份定然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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