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辞最后记得的,是博物馆里那枚泛着温润银光的缠枝莲纹镯。指尖刚触碰到镯身的裂痕,一阵尖锐的电流便顺着神经窜遍全身,眼前的青灰色展柜瞬间被漫天猩红取代,耳边是嘈杂的哭喊与瓷器碎裂的脆响。
再次睁眼时,入目是绣着暗纹的青纱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苦药味。浑身像被碾过般酸痛,尤其是膝盖处,钝痛一阵阵传来。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刻薄的女声:“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女,还敢在老太太寿宴上失仪,夫人让她跪半个时辰算轻的,要是换了我,非得让她跪满三个时辰,长长记性!”
“嘘,小声点,听说将军今晚会回府,要是让将军看见了,仔细你的皮。”
将军府?庶女?苏清辞脑中一片混乱,她明明是市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她抬手抚上额头,指尖触到的却是一头冰凉的长发,而非平日里利落的短发。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庞,眉眼清丽却带着怯生生的愁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全然不是她三十岁的模样。
一段陌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这里是大靖朝,她是镇北将军萧彻府上的庶女沈清辞,母亲早逝,父亲常年驻守边关,府中大权被嫡母柳氏把持,她从小便受尽欺凌。昨日老太太寿宴,柳氏故意让她给娇生惯养的嫡妹沈清瑶端汤,沈清瑶故意打翻汤碗烫伤她的手,反倒是她被柳氏以“失仪冲撞”为由,罚跪了半个时辰,回来后便高热不退,一命呜呼,再醒来,就换成了来自现代的苏清辞。
原来,她穿越了。穿成了一个和她同名,命运却天差地别的古代少女。
苏清辞苦笑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如今有了一个“家”,哪怕这个家充满了算计与冷漠,她也得好好活下去。她撑着虚弱的身子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刚喝了一口,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柳氏穿着一身绣着孔雀开屏的锦缎长裙,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病秧子,醒了?老太太寿宴上丢了将军府的脸,如今还敢赖在床上偷懒?赶紧起来,去给你妹妹赔罪!”
苏清辞放下水杯,抬眸看向柳氏,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反而带着一丝平静的疏离:“嫡母说笑了,昨日之事,是妹妹自己打翻了汤碗,与我无关。我无端被罚跪,高热不退,如今身体尚未痊愈,怕是不能去给妹妹赔罪了。”
柳氏显然没料到往日逆来顺受的沈清辞会敢反驳,愣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敢顶撞我?来人,给我掌嘴!”
旁边的丫鬟立刻上前一步,扬起了手掌。苏清辞没有躲闪,反而直视着柳氏,声音清冷:“嫡母若是今日打了我,明日将军回府,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问起缘由,嫡母打算如何解释?说我顶撞您?还是说,您为了嫡妹,不惜苛待庶女?”
萧彻常年驻守边关,手握重兵,虽不常回府,却极重名声。柳氏虽然跋扈,却也忌惮萧彻,闻言动作一顿,眼神阴晴不定。她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今日暂且饶过你,若是再敢放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带着丫鬟悻悻地离开了。
关上门,苏清辞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古代的后宅争斗,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在这将军府立足。
接下来的几日,苏清辞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熟悉府中的环境。她发现原主的母亲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面种着几株半死不活的兰花,还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箱。她找到钥匙打开木箱,里面除了几件旧衣物,还有一本泛黄的医书,以及一枚和她前世触碰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缠枝莲纹银镯,只是这枚镯子没有裂痕,反而泛着温润的光泽。
苏清辞摩挲着银镯,心中疑惑,难道这镯子就是她穿越的媒介?她将银镯戴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阵安心。
几日后,萧彻回府了。
苏清辞是在府中的花园里偶遇他的。彼时她正在给兰花浇水,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硝烟与冷冽的气息。她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的左肩上似乎有些不便,微微下垂着,想来是战场上留下的旧伤。
这便是镇北将军萧彻,她的“父亲”。
苏清辞敛了敛神色,依着古代的礼仪福了福身:“女儿清辞,见过父亲。”
萧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疏离。他常年在外,对府中的子女本就不甚熟悉,尤其是这个庶女,印象中一直是怯懦寡言的,今日见她,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眼神清澈而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畏缩。
“身体好些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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