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的,指尖触到的不是工作室里柔软的羊绒地毯,而是冰凉坚硬的青石板,混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低矮破旧的屋顶,糊着的窗纸破了几个洞,冷风卷着雪沫子往屋里灌,冻得她浑身打颤。
这不是她的花艺工作室。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为一场大型婚礼做花艺布置,熬了三个通宵,最后趴在堆满玫瑰和铃兰的工作台上睡着了,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身上的衣服单薄得可怜,是粗麻布缝制的,磨得皮肤生疼,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油腻打结,完全不是她平日里精致干练的模样。沈清辞挣扎着坐起身,脑袋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汹涌,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抱住头。
原主也叫沈清辞,是大靖朝永宁侯府的庶女,生母早逝,被嫡母苛待,自幼养在偏僻的西跨院,活得像个透明人。昨日嫡妹沈清瑶故意刁难,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原主本就体弱,挨不住冻,竟就这么没了气,再睁眼,芯子就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花艺师沈清辞。
“真是倒霉到家了。”沈清辞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苦笑一声。穿越这种只在小说里见过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穿成了个爹不疼娘不在、受尽欺负的庶女,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寒风越来越烈,屋里连个像样的炭火盆都没有,只有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塘,飘着几缕青烟。沈清辞冻得牙齿打颤,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就算原主没死透,她也得被冻死。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摸索着起身,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翻找起来,最后只在床底下找到半捆干柴和一个豁口的陶罐。
她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艰难地给火塘添了柴,又借着微弱的火光,用陶罐烧了点雪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终于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沈清辞!你死了没有?夫人让你去前院伺候!”门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伴随着粗暴的拍门声,震得破旧的木门摇摇欲坠。
是侯府的刁奴张妈,平日里仗着嫡母的势,对原主最为刻薄。沈清辞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二十一世纪的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慢慢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疏离:“张妈妈,我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去伺候了。”
“不适?我看你是装的!”张妈一把推开房门,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夫人的命令也敢违抗?今天就算是拖,我也要把你拖去前院!”说着,就要伸手来抓她的胳膊。
沈清辞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张妈扑了个空,更加恼怒:“反了你了!一个卑贱的庶女,也敢跟我动手?”
“我没有动手,只是自保而已。”沈清辞站直身体,虽然身形单薄,眼神却格外清亮,“我昨日受了寒,高烧未退,若是去了前院,过了病气给夫人和各位主子,这个罪责,张妈妈担待得起吗?”
她的话不重,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张妈愣了一下,看着沈清辞苍白却坚定的脸,竟有些不敢上前。以往这庶女都是逆来顺受,像个闷葫芦,今日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我!”张妈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我这就去回禀夫人,看夫人怎么收拾你!”说完,狠狠瞪了沈清辞一眼,跺着脚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沈清辞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这侯府,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必须尽快想办法立足,不然迟早会落得和原主一样的下场。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熟悉这个朝代的一切。她发现原主的记忆很零碎,只知道大概的人际关系和基本常识,更多的还需要她自己摸索。好在她有一手过硬的花艺技能,这或许能成为她在这个陌生时代安身立命的资本。
西跨院虽然偏僻,却有一个小小的菜园,角落里长着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沈清辞看着那些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植物,眼睛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长势尚可的花草移栽到破旧的瓦盆里,用仅有的一点积蓄买了些简单的工具,开始修剪、养护。
她的手法娴熟而温柔,指尖拂过花瓣和叶片,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那些原本不起眼的野草,在她的打理下,渐渐显出别样的风姿,简陋的小院也因为这些花草,多了几分生机。
这日,沈清辞正在院子里修剪一株迎春,忽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站在院门口,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探究。
是原主的嫡弟,永宁侯府的世子沈明轩。记忆里,这位嫡弟对原主不算刻薄,却也从未有过什么关照,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沈清辞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颔首:“见过世子。”
沈明轩走进院子,目光落在那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前这西跨院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怎么几日不见,竟变得这般雅致?尤其是那些花草,明明都是些寻常草木,却被打理得错落有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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