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最后记得的,是实验室里失控的电流击穿空气时的蓝白色弧光,还有手里那半杯没喝完的冰咖啡——咖啡豆是上周从哥伦比亚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再睁眼时,刺骨的寒风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灌,后脑勺钝痛得像是被重锤砸过,耳边全是兵刃碰撞的脆响和临死前的惨叫。
“愣着干什么!想死啊!”
粗哑的吼声砸在耳边,林舟下意识偏头,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擦着他的耳尖劈过去,砍在身后的断墙上,溅起碎石。他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残垣断壁间,穿着灰褐色粗布甲的士兵正和一群衣甲鲜亮的人厮杀,地上积着的雪都被染成了暗红色,自己身上也套着件破洞的灰甲,手里攥着根断了头的长矛,矛尖上还挂着半块血淋淋的布料。
“穿越?”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肚子就被人踹了一脚,林舟踉跄着摔在雪地里,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里衣。踹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正挥刀砍向一个扑过来的敌兵,嘶吼道:“北魏的孬种!今日便让你们葬在这雁门关下!”
北魏?雁门关?林舟脑子嗡嗡作响,现代社会的记忆还没理清,眼前的生死局已经逼到了眼前。一个敌兵举着长刀朝他胸口刺来,林舟几乎是本能地翻滚,躲开刀刃的同时,抓起地上一块带尖的石头,狠狠砸在对方的膝盖上。敌兵惨叫着跪倒,林舟趁机夺过他手里的刀,尽管手腕被震得发麻,还是咬牙砍向对方的后颈——他学过三年散手,应付街头斗殴还行,可这种真刀真枪的厮杀,还是头一遭。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林舟胃里一阵翻涌,却没时间干呕。络腮胡士兵杀退身边的敌人,冲他喊:“跟紧我!往城门方向撤!”
林舟攥着刀跟上去,脚下的雪地里全是尸体,每一步都踩得泥泞不堪。他这才发现,所谓的“撤”根本是溃逃,灰褐色甲胄的士兵越来越少,衣甲鲜亮的梁军却像潮水般涌来。雁门关的城门已经被攻破,城楼上飘着的北魏旗帜倒在雪地里,被无数只脚碾过。
“将军!将军被俘了!”有人哭喊着,声音里满是绝望。
林舟跟着络腮胡跑到一处废弃的驿站,十几个人挤在破败的屋檐下,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脸色都白得像纸。络腮胡叫赵虎,是北魏镇北将军沈策麾下的校尉,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沉声道:“梁军搜得紧,咱们得找机会往东边的平城走,那里还有沈将军的残部。”
“可将军还在梁军手里……”一个年轻士兵嗫嚅着,眼圈通红。
赵虎拳头砸在柱子上,木屑簌簌往下掉:“现在救不了!能活下来,才能给将军报仇!”
林舟靠在墙角,悄悄打量着这群人。他们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已经在战场上拼杀了不知多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比他原来的手更粗糙,指关节上有厚厚的茧,显然是常年握兵器练出来的——原主应该也是个普通士兵,大概是在城门破的时候被流寇砸伤了头,才让他占了身子。
“吱呀”一声,驿站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上裹着布巾,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看到屋里的人,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你是谁?”赵虎警惕地举刀,“是梁军的探子?”
“我是沈策的女儿,沈青霓。”少女的声音清亮,没有丝毫慌乱,“我爹被俘后,我带着几个亲兵从密道逃出来的,刚避开梁军的搜捕。”
赵虎等人都是一愣,随即放下刀,脸上露出激动又愧疚的神色:“末将参见小姐!是末将无能,没能护住将军和小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沈青霓打断他,从包袱里掏出几块干粮和水囊,“我刚才看到梁军在周围布了哨,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开始搜这片区域了,咱们得赶紧走。”
她说话时眼神锐利,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个娇生惯养的将军之女。林舟看着她把干粮分发给众人,手指修长,却在虎口处有明显的薄茧——看来也是个会武的。
众人揣着干粮,跟着沈青霓从后门绕出去,沿着一条狭窄的雪沟往东边走。雪下得越来越大,掩盖了他们的脚印,也模糊了视线。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沈青霓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前面有梁军的哨卡,大概五个人,咱们得绕过去。”
赵虎探头看了看,皱眉道:“哨卡旁边是断崖,绕不开,只能硬闯。”
“硬闯会惊动其他梁军。”林舟突然开口,他刚才一直在观察地形,发现哨卡旁边的断崖上长着不少低矮的灌木,“我有办法,你们帮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从断崖那边爬过去,绕到他们后面。”
赵虎愣了愣,显然不信任这个刚才还差点被砍死的“新兵”:“你行吗?那断崖下面就是深谷,掉下去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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