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茜纱窗,将室内烘得暖意融融。若曦正对着一本内务府送来的《大婚礼仪则例》出神,上面繁琐的条目让她微微蹙眉。
侍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锦盒,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掩不住的好奇:“小姐,这是十四爷府上刚刚使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哦?”若曦回过神,有些意外。她接过那不甚起眼的锦盒,入手微沉。
揭开盒盖,内衬着柔软的玄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她轻轻拿起,触手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成精巧的同心结样式,线条流畅,寓意不言而喻——永结同心。
若曦指尖摩挲着光滑微凉的玉面,不由挑眉。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为,这场婚姻如同大多数天家姻缘一般,是权衡、是责任、是冷冰冰的旨意连接的两个陌生人。
未曾想,那位在马场上意气风发、的十四阿哥,会先送来这样一件带着明确善意与象征意义的物件。
她将玉佩握在掌心,那微凉的触感渐渐被体温浸染。心中那潭因命运骤变而始终未能完全平静的湖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涟漪。
嫁给谁,或许在皇权之下并无本质区别。但若此人并非全然冷漠,愿意在起始时便投以一丝温情与尊重,愿意尝试经营这段关系……
那对她而言,身处这深宫庭院之中,未来的日子,或许真能有所不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思及此,她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将那枚同心佩小心地放回盒中,对侍画道:“收起来吧,仔细些。”
“是,小姐。”侍画接过,见小姐神色并无不悦,反而似有一丝极淡的欣悦,心中也替小姐高兴了几分。
自圣旨明发,马尔泰家两女皆嫁入皇家,这武昌伯府在京中的地位顿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原本,马尔泰穆青是封疆大吏,权势虽重但远在西北,与京城世家交际有限。
如今不同了,未来的十四福晋出自他家,七福晋亦是他长女,这意味着马尔泰家在未来可能的权力格局中,占据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位置。
京中那些嗅觉灵敏的世家大族、勋贵高门,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突然崛起的“香饽饽”。
除了对若曦本人的关注,他们很快打听到,马尔泰穆青与舒穆禄氏膝下还有一位嫡长子,名唤马尔泰若昀,今年十九,文武兼修,据说人品端方,尚未婚配!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缘!若能与之联姻,便是与未来两位皇子福晋的母家结为姻亲,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一时间,马尔泰若昀虽远在西北,其名却已悄然在京中适龄贵女的择婿名单上跃居前列,成了众多家族暗中瞩目、意欲争抢的“乘龙快婿”。
而这股风潮,最先波及的便是已在京中待嫁的若曦。马尔泰穆青夫妇尚未抵京,若曦在京中的马尔泰府邸,便收到了雪片般飞来的各式请柬。
今日是某国公府小姐的“赏梅雅集”,明日是某尚书府小姐的“春茶品鉴”,后日又是哪位小姐的“诗社小聚”……名目繁多,层出不穷,邀请者无不言辞恳切,姿态殷勤。
若曦看着案头堆积的精致帖子和源源不断送来的礼物,心中了然。
这些邀请,十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通过她这位未来十四福晋,与其兄长、乃至整个马尔泰家搭上线。
她虽年轻,但身为世家女,又在姐姐若兰身边耳濡目染,对这些人情世故并不陌生。加之她心中那份超乎年龄的、对“未来局势”的认知,更让她在面对这些热情时,保持了异常的清醒与谨慎。
她让侍画仔细整理了这些请柬,按照邀请者的家世、立场以及与马尔泰家过往的交情分门别类。
对于那些历史上结局较好、家风清正、或者地位显赫的家族她会斟酌着选一两家重要的场合,由嬷嬷陪同,得体地露个面,既全了礼数,也不过分亲近,维持着未来皇子福晋应有的端庄与距离。
而对于大多数意图明显、家世复杂或风评不佳的邀请,她便一律以“圣上赐婚,阖府上下忙于备嫁,琐事繁多,实难分身,深感歉意”为由,客气而坚决地婉拒了。
她深知,在这个节骨眼上,言行举止都需格外小心,任何不当的结交都可能被过度解读,甚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多月的光阴在忙碌与谨慎中悄然流逝。京城的垂柳已吐出嫩黄的新芽,春意渐浓。这日,若曦刚处理完内务府送来的一批衣料样子,正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侍画几乎是跑着进来,脸上满是喜色:“二小姐!夫人!夫人到京了!车驾已到府门口了!”
“额娘到了?”若曦闻言,疲惫一扫而空,立刻起身,也顾不上换身更正式的衣裳,只随手理了理鬓发和衣襟,便带着侍画等人匆匆迎了出去。
她刚走到前院仪门处,便见几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刚刚停稳。最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子被丫鬟打起,舒穆禄氏扶着丫鬟的手,正缓缓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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