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弟?今日来得早啊,可是又得了什么好皮子?”
掌柜的约莫五十岁年纪,留着三缕长须,见是老主顾,笑着迎了上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紧紧护着的布包上。
聂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憨厚与神秘:“掌柜的,今日不卖皮子。
我前几日在老林子里,得了件……好东西!心里没底,特来请您这位行家给掌掌眼!”
“哦?好东西?”
掌柜的闻言,眼睛一亮,抚须的手都顿了顿。
他想起这聂老弟前两年曾卖给他一副完整的虎骨和一条上好的虎鞭,让他在几位好此道的富家老爷面前很是长了脸,也赚了不少。
莫非这次又是此类珍罕之物?他连忙将聂父引到内间,避开外人耳目,连带着那个机灵乖巧的小女孩聂慎儿也跟了进去。
内间药香弥漫,靠墙立着高大的药柜,上面贴着密密麻麻的药名标签。
“掌柜的,您请看这个?”
聂父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那粗布包袱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
当最后一层粗布掀开时,掌柜的呼吸骤然一窒!
只见包袱里躺着的,并非他预想的兽骨鞭类,而是一株形态酷似人形,根须完整,芦碗密布,主根粗壮,隐隐已具人形的物事!其色泽黄褐,皮老纹深,一眼便知非同凡品。
“这……这是……”掌柜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小心地捧起那物事,凑到窗前亮处仔细端详,又用指甲轻轻掐了掐芦头,放在鼻尖深深一嗅,脸上瞬间布满惊容,“老参!而且是极品的老山参!聂老弟,看这芦碗的紧密,这皮色纹路,还有这沉手的感觉……
至少是三四百年以上的参龄了!了不得,了不得啊!老弟,你这真是……好大的福缘,好大的造化啊!”
掌柜的连连惊叹,爱不释手。
在这年月,此等年份的野山参,几近传说,是可遇不可求的续命灵药,价值连城。
聂父虽不通药理,但看掌柜的神情,也知道此物定然珍贵无比,心中既喜且忧,搓着手问道:“老哥您是行家,您看……这宝贝,能值个什么价?”
掌柜的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株老参,心中快速盘算。
这等宝物,若运作得当,献给权贵,其回报远非金钱所能衡量。
但他与聂父也算旧识,不愿过于欺心。
他伸出两根手指,正色道:“聂老弟,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老哥我不蒙你,此物珍贵,但也要寻得识货之人。两万钱!你看如何?”
(注:西汉时期货币单位为铜钱,此处“两万钱”是一笔巨款,购买力极强。)
聂父一听“两万钱”,心跳都漏了几拍。
他打猎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深知掌柜的为人,虽然精明,但还算公道,这个价格想必已是极为厚道。
他当即不再犹豫,重重一拍大腿:“成!老哥您的人品,老弟我还能不信吗?就依您,两万钱!”
“好!老弟局气!”掌柜的见聂父如此爽快,也是大喜,立刻吩咐伙计去后堂取钱。不多时,伙计捧来一个沉甸甸的褡裢,里面是串好的一贯贯铜钱,足足两万枚。
聂父验看过,确认无误,将褡裢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身家性命。
“慎儿,咱们走!”
聂父拉起女儿的小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济世堂。怀揣巨款,他感觉腰杆都比往日挺直了许多。
父女二人没有耽搁,径直来到了长安城南的一处“庄宅牙行”。
牙人见聂父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沉稳,又带着个伶俐的孩子,不敢怠慢,热情地介绍了几处待售的宅院。
经过一番对比挑选,聂慎儿看中了一处位于清静坊内的两进宅院。
这院子青砖灰瓦,虽不奢华,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前院有井,有棵老树,夏日可乘凉;后院宽敞,可以开辟菜圃,栽种花木。
正房、厢房、灶间、柴房一应俱全,屋内的家具虽半旧,但都是实木所制,结实耐用。
聂慎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小脸上满是欢喜。
聂父见女儿喜欢,自己也觉得这院子格局方正,位置闹中取静,便不再犹豫,与牙人谈妥了价格,用一部分卖参的钱,当场办理了地契房契的交割手续。
购置了新家,聂父又带着女儿去市集采买了许多日常生活用品,崭新的被褥、锅碗瓢盆、米面粮油,甚至还给聂慎儿扯了几尺花布做新衣裳。
直到日落西山,父女二人才雇了辆驴车,返回山脚下的旧家。
聂母常年卧病,身体虚弱,听得丈夫和女儿归来,连忙走出了家门!
当听聂父说起卖了老参,得了巨款,还在长安城里买了一所两进的宅院时,聂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久违的红光,激动得连连咳嗽。
“好,好啊!老天开眼!咱们慎儿终于能有个像样的家了!”
聂母流着泪,又是哭又是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