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转眼便临近中秋。月渐盈满,园中的节日气氛也渐渐浓郁起来,然而这份喜庆却无法冲淡皇后眉宇间那抹深藏的忧虑。
皇后宜修端坐凤座之下,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碧玉珠串。眼看着毓嫔安陵容圣眷优渥,恩宠一日胜过一日,皇上流连杏花春馆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昔日宠爱华妃和甄嬛之时,她心中那根警惕的弦越绷越紧。
她绝不希望后宫出现任何一位独宠的妃嫔,无论是昔日的华妃,还是如今的安陵容。
任何潜在的、可能动摇她后位稳定性的威胁,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或者,至少要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维持后宫的“平衡”。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宫中可能的人选,却又一次次失望地收回。
夏冬春?美则美矣,却蠢笨无知,骄横跋扈,空有一副皮囊,毫无心智可言,别说抗衡安陵容,只怕三言两语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孙妙青?容颜倒是清丽可人,可惜性子怯懦如鼠,说话大声些都能将她吓退三步,这样的人,如何能承宠,又如何能与人争锋?
博尔济吉特贵人?不过是个皇上用来安抚蒙古部落的“吉祥物”,长相带着草原的粗犷,并非皇上喜爱的江南秀美类型,性子也直来直去,不通文墨,在宫中毫无存在感。
富察贵人?出身满军旗大姓,家世显赫,这倒是她的优势。可惜本人却甚是无趣,刻板守旧,如同一个漂亮的人偶,无法真正引起皇帝长久的兴趣。
看来看去,后宫之中,竟无一人能真正与如今心思深沉、手段玲珑又圣眷正浓的安陵容分庭抗礼!一种无人可用的乏力感攫住了宜修。
无奈之下,她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座被皇帝遗忘的——碧桐书院。
甄嬛……虽然之前犯下大错,失了圣心,但无论如何,她那张脸,她的才情心智,以及她与安陵容已然结下的深仇,无疑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一把刀。
心中计议已定,宜修便寻了个皇上心情颇佳的时机,温婉进言:“皇上,中秋佳节将至,讲究的是个团团圆圆。
莞贵人……甄氏禁足也有些时日了,想必也已深刻反省己过。臣妾想着,是否能在中秋前夕解了她的禁足,让她也能一同领宴,沾沾节日的喜气?毕竟,她父亲在前朝也算勤勉……”她言辞恳切,处处显得大度宽容,为君分忧。
皇帝本就对甄嬛那张脸还有几分旧情,只是之前怒气未消。如今时过境迁,又逢佳节,皇后如此“识大体”地前来求情,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显示自己的仁厚,当即允准。
消息传出,皇后立刻着意让人在宫中散布,将“解禁之恩”全部归功于皇后的“仁德大度”与“居中调停”。
一时间,六宫皆赞皇后娘娘宽厚贤良,心胸似海,尤其是那些新晋的、不明就里的低位妃嫔和宫人,更是将皇后视为公正慈悲的化身。
甄嬛接到解禁的旨意时,心中并无多少意外,更多的是冷静的盘算。
她自然明白皇后此举绝非好心,不过是想利用她来制衡风头正盛的安陵容。但这于她而言,却是走出困局的第一步。她确实“感激”皇后给了她这个机会。
解禁后的第一件事,甄嬛并未急着去皇上面前晃悠,而是精心准备了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宝(她知道安陵容偶尔会练字),带着流朱,亲自前往杏花春馆。
她身着素净的衣裳,未施粉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不安,姿态放得极低。
两人来到杏花春馆门口后,守门的小太监便进去通传,不一会侍书便得了安陵容的指示,来到门前对着莞贵人先是行了一礼,便说道:“莞贵人留步。我们娘娘说了,心意领了,但道歉就不必了,还请回吧。”语气虽然有些冷淡,但是却处处恭敬。
这反应,正中甄嬛下怀!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完美。
只见甄嬛闻言,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她嘴唇微微颤抖,翕动了几下,似乎想努力说些什么辩解或哀求的话,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破碎的哽咽。
她深深地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柔弱模样,被她演绎得入木三分。
“既……既然毓嫔娘娘不肯原谅……不肯相见……”她用一种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和哭腔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那……那臣妾……便不打扰了……臣妾告退……”
说罢,她竟真的缓缓转身,一步一顿,仿佛脚下拖着千斤重镣,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侍书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茫然不知所措!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怎么会引起莞贵人如此奇怪的反应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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