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日的长途颠簸,马车终于碾过京郊最后的黄土道,驶入了巍峨帝都的城门。高耸的城墙、熙攘的人流、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皇家威仪,无不昭示着此地与非同凡响。
周嬷嬷透过车窗缝隙,望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中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感慨。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到这紫禁城脚下。当年她熬到年纪被放出宫时,是何等激动与解脱,只想着远离这天下的权势中心,过几天平凡自在的日子。如今再度归来,当真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只是这次,她身边跟着的,是一位心思玲珑、注定要踏入那宫墙深处的小姐。
相较于周嬷嬷的心潮起伏,安陵容则显得平静无波。她安静地坐在马车里,目光淡然地扫过京城的繁华街市,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任务的新地图罢了,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与她经历过的王府侯门、江湖书院并无本质区别,都是需要小心应对、步步为营的战场。
在周嬷嬷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在京中相对清静、又距离皇城不太远的一处坊市,打听到了一个待租的一进小院。院子不大,但布局规整,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三间倒座房可供下人居住,院中有一棵老槐树,洒下片片阴凉,环境颇为清幽雅致。
安陵容看过之后,觉得还算满意。毕竟只是暂居之所,并非长住,买下来并无必要,便爽快地付了租金,订下半年的租约。又通过牙行,雇了两个手脚干净、厨艺尚可的厨娘和一个浆洗收拾的仆妇。一行人便算是正式在京中安顿了下来。
此时距离八月二十的选秀之期尚有些时日,倒也不必急于打探宫中的消息。
好好休息了一晚,洗去一路风尘之后,安陵容便吩咐侍琴侍书为她简单梳妆,换上一身素净而不**份的湖蓝色绣缠枝莲纹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显得清丽脱俗。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侍琴一边为她整理裙摆,一边好奇地问道。
周嬷嬷和其余下人也以为安陵容是要去京中着名的寺庙祈福,求佛祖保佑能在选秀中一举中选。
安陵容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只道:“去上善寺走走。”
她自然不会告诉旁人,她此行并非为了求神拜佛,而是专程去“围观”一场她早已知晓的、属于别人的命运转折——甄嬛在上善寺拒绝温实初玉壶的经典名场面。
这等好戏,身为“知情者”,岂能错过?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香火鼎盛的上善寺。果然名不虚传,寺前广场上游人如织,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钟磬之声悠远绵长。
安陵容扶着侍琴的手下了马车,顺着人流,一步步踏上通往大雄宝殿的青石台阶。
殿内佛像宝相庄严,烛光摇曳,诵经声低沉而肃穆。
刚踏入大殿,安陵容的目光便被殿中一位身着浅绿色汉服长裙的女子吸引了去。
那女子身姿窈窕,气质清雅,正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身后跟着两个一看就很是伶俐的丫鬟。
虽未看清正脸,但安陵容心中已了然,此人必是甄嬛无疑。
她不动声色,也随大流地在不远处的蒲团上跪下,装模作样地拜了拜,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边。
甄嬛似乎祈祷得十分专注,并未注意到身后多了位观察者。祈祷完毕,她缓缓起身,带着两个丫鬟,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安陵容带着侍琴和侍书,不远不近地缀在甄嬛主仆几人身后,看似在随意游览寺庙景致,实则耳听八方,将前方隐约的对话尽收耳中。
听到她们竟真的在讨论“撂牌子”、“赐花”、 不想进宫、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安陵容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她暗自摇头,心中腹诽:这几人,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这皇城根下、佛门清净地(实则人流如织),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皇家选秀,盼着落选?
这要是被哪个御史或宫中耳报神听了去,一顶“心存怨望”、“藐视天家”的帽子扣下来,整个甄家都要跟着倒大霉!这甄嬛,若不是命定的“女主”,有那虚无缥缈的光环护体,就凭这份“真性情”和口无遮拦,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怕是连第一集都活不过,早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她正想着,只见甄嬛主仆已走到了上善寺的大门口。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青色长衫、身形颀长、面容温润儒雅的男子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期待,手中似乎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正是太医温实初。
安陵容眼睛一亮,好戏来了!她立刻拉着侍琴和侍棋,假装在一旁的菩提树下欣赏石刻,实则找了个绝佳的围观位置,将那两人的神情动作全部尽收眼底。
只见温实初拦下甄嬛,两人似乎低语了几句,便默契地走向寺门旁一株较为僻静的古柏树下。侍琴好奇地想探头看,被安陵容用眼神制止了,只让她安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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