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眼前这井然有序的景象如何出乎意料,疫情被控制住总归是天大的好事。
王澜月高悬的心稍稍落下些许,至少,这意味着文才所处的环境并非绝境,他生还的几率大了很多。
她与侍霜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因长途奔波而略显凌乱的衣袍,鼓起勇气朝着军营辕门走去。
刚接近,便被值守的兵士横戈拦下,厉声喝道:“站住!什么人?军营重地,岂容擅闯!”
王澜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压下心中的急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这位军爷,在下乃是马文才将军昔日尼山书院的同窗好友。
听闻边塞疫情严峻,心中担忧不已,特此不远千里前来探望,还望军爷行个方便,通传一声。”
那士兵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虽风尘仆仆,但衣着气度不凡,又提及马将军与尼山书院,神色稍缓,点了点头:“原来是马将军的同窗。
公子还请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让人前去向……向马将军的未婚妻禀告一声。”
“你说什么?!”王澜月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抬头,失声问道,声音都变了调,“未婚妻?!”
她怀疑自己是否因连日奔波而出现了幻听。
那士兵见她如此大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肯定地说道:“是啊,马将军的未婚妻啊!就是我们于大将军的千金,于心莲小姐!您是从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次疫情多亏了于小姐!她不仅蕙质兰心,更难得的是精通医术,心地又善良!若不是她不顾危险,带着医官和我们一起没日没夜地救治,想出那么多防疫的法子,我们这些弟兄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于小姐可是我们全军的大恩人!”
士兵说着,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敬佩和感激之情,接着又道:“我们大将军欣赏马将军的才干,所以就将大小姐许配给他了!听说马太守前两日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就是来商议婚事的!大家都说,等这疫情彻底平息了,下个月就要给他们办喜事了呢!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这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澜月的心口,让她僵在原地,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却听不清士兵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只见一名女子从军营内款步走出。
她穿着一身素净却难掩贵气的衣裙,外罩一件干净的棉布罩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
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虽身处军营,却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仪。
“这位公子,”女子开口,声音温婉柔和,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疏离与气势,“听说你是文才的同窗,特来探望?我乃于心莲,文才的未婚妻。
他此刻正忙于军务与疫情善后,抽不开身,公子若有何事,我可代为转达。”
王澜月看着眼前这个自称马文才未婚妻的女子,看着她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呼吸困难。
她强压下喉咙间的哽咽,艰难地开口道:“无……无事。只是听闻边塞疫情凶猛,心中担忧同窗安危,特来看望一番。如今见……见此处秩序井然,想必疫情已得控制,我便放心了。”
于心莲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原来如此,公子有心了。文才他一切安好,并未染病,公子无需挂念。
只是……”她话锋微转,似有歉意,又似有意强调,“只是最近我们婚期将近,诸多事宜需筹备,加之疫情之事尚未完全处理妥当,文才他实在分身乏术,恐怕无法亲自接待公子了,还望公子见谅。”
“无事……无事就好。”王澜月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心口的疼痛几乎让她站立不稳,“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告退。”
她转身欲走,脚步虚浮,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公子请留步。”于心莲忽然又叫住了她。
王澜月身形一僵,缓缓回过头。
于莲心走上前几步,从袖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递向王澜月,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浅笑,但那话语的内容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对了,公子。既然你是文才的同窗,想必也识得太原王氏的那位……王澜月小姐吧?”
王澜月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勉强维持住镇定,声音干涩:“自然……识得。于小姐可是有事?”
于莲心轻轻将信笺放入她手中,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她看着王澜月,眼神意味深长,语气轻柔却句句带刺:“如此,便劳烦公子,若能见到王小姐,帮我把这封信捎给她。”
她微微凑近些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毒蛇吐信:“顺便,也请公子替我转告她——若她还记得自己是太原王氏的嫡女,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仪态与尊严,就请她……高抬贵手,不要再给我未婚夫寄那些不合时宜的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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