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宁嫔妹妹么?
来得可真早。
怎的只见妹妹一人前来,却不见长杨宫主位惇贵嫔娘娘呢?”
莫非是如今身份不同了,膝下有了皇子帝姬,便瞧不上昔日主位的照拂,自个儿寻了太后娘娘的高枝,就急着撇清干系了?”
一个娇柔却带着明显刻薄意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温珞柠的思绪。
她不必回头,便知来者是沈淑媛。
温珞柠缓缓转过身,依礼屈膝,疏离浅笑道:
“嫔妾请淑媛娘娘安。
娘娘说笑了,惇贵嫔娘娘今日晨起略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唯恐过了病气给太后与各位姐妹。
故特遣了嫔妾前来,代为向太后娘娘告罪,并呈上一份心意。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即刻遣人往长杨宫正殿一问便知。想必此刻太医还在为贵嫔娘娘请脉呢。”
沈淑媛见她应对得滴水不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面上却笑意更浓,继续道:
“妹妹刚刚是在看岚嫔吗?
也是,瞧着昔日风光无限的人儿,如今落得这般形单影只、无人问津的凄凉境地,心里是不是……暗自称快呢?
唉,这后宫啊,就是这样起伏不定。
今日看着风光无限,明日也许就落入尘埃,只能遭人践踏唾弃了。
妹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几句话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几位,竖着耳朵留意这边动静的妃嫔,听个真切。
字字句句,看似寻常问候,实则暗藏机锋。
既暗指温珞柠生育龙凤双胎之后,得势后忘本,又挑拨她与长杨宫主位惇贵嫔以及岚嫔的关系。
不知内情的,真要以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温珞柠语气淡淡。
“淑媛娘娘想多了。岚嫔如何,与嫔妾何干?嫔妾并无闲心去关注无关紧要之人的起落沉浮。”
沈淑媛碰了个软钉子,并不气馁,反而愈发不依不饶。
“也是,妹妹如今有皇子傍身,圣眷优渥,早已今非昔比,眼界自然高了。
岚嫔这般失了势的,自然入不了妹妹的眼。
只不过……姐姐还是要好心提醒妹妹一句,小皇子如今还小着,这宫里的路长着呢。
日后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温珞柠眸光倏然一冷。
沈淑媛这话已是近乎**的诅咒与威胁,越来越过分了。
她抬起眼,忽地绽开一个极其明媚灿烂的笑容,往她心窝子里戳去:
“嫔妾多谢淑媛娘娘好心提点。
只不过,小皇子福泽深厚,得蒙太后娘娘亲自抚育教导,嫔妾并无甚可操心之处。
倒是淑媛娘娘您……
如今还算年轻,为了日后长远计,实在该早早为自己打算。
若能上承天恩,求得一儿半女傍身,方是真正的依靠与福分呐。总好过如今……终日为他人之事劳心费神。
您说是不是?”
沈淑媛脸色一僵,眼底瞬间涌起滔天怒意。
但她到底城府颇深,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很快又强自镇定了下来,反将一军道:
“妹妹说得极是!姐姐真是受教了。
不过……妹妹能一举得男,更兼龙凤呈祥,这等福泽鸿运,实在令人羡慕得紧。
妹妹不知可否私下告知姐姐,是否有什么秘传的求子方子?
不然怎的别人求子千难万难,到了妹妹这里,陛下不过偶尔眷顾一二,便能有如此运道呢?”
温珞柠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微微扬起下巴道
“嫔妾出身寒微,见识浅薄,哪里有什么秘传方子?
不过真心实意的忠告倒是有一句,淑媛娘娘若听得进去,嫔妾便说与您听。
那便是,莫要操不该操的闲心,莫动不该动的心思,心思澄明,安守本分,自然得上天庇佑,福气自来。
娘娘,您说呢?”
沈淑媛被她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堵得心口发闷。
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凝结上了一层寒霜。
在这深宫之中,膝下无子,恩宠不稳便是最大的软肋与痛处。
无论平日里如何风光显赫,权势熏天,一旦与人交锋至此,终究是底气不足,先天便矮了一头。
她知道在此事上纠缠只会自取其辱,索性不再延续这个话题。
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流转。
纤长的护甲轻轻拂过袖口繁复的金线刺绣,最终落在温珞柠发间精致夺目的点翠嵌宝头面上。
话锋一转,道:
“妹妹今日这头面倒是别致得很呐!
点翠工艺如此精湛,羽毛部分色泽均匀,翠蓝欲滴,镶嵌的红宝、蓝宝、碧玺颗颗饱满剔透,火彩极佳。
瞧着便知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珍品。
妹妹连这般压箱底的珍品都舍得拿出来为太后宫市献人情,真是……太有心了。
这份慷慨,着实令姐姐自愧不如。
想来,太后娘娘此番突然举办这宫市,妹妹在太后面前,没少分忧进言吧?否则,娘娘怎会独独对妹妹这般青眼有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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