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琰于燕王府内运筹帷幄,布下层层阻碍之时,皇宫内,长乐宫中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鎏金兽首香炉中吐出袅袅青烟,价值连城的珍宝陈列四周,却丝毫无法安抚殿内主人焦灼暴怒的心。
“废物!一群废物!”
太后猛地将手中一盏温热的参茶掼在地上,名贵的瓷盏瞬间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汤溅湿了华丽的地毯。
她胸膛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因愤怒而扭曲,再无平日的雍容华贵。
“整整三日!连一个称病不出的王府都拿不下!那些清流疯狗一样咬着我们的人不放!西山营的消息至今传不进去!步军统领衙门像个缩头乌龟!哀家养你们何用?!”
她面前跪着的几名心腹官员和内侍瑟瑟发抖,头埋得极低,不敢吭声。
太后的计划看似周密,却在推进中处处受阻,这种憋闷感让她几乎发狂。
“娘娘息怒,”为首的老太监硬着头皮劝道,“实在是那崔琰太过奸猾,手段下作,搅乱视听……”
“闭嘴!”
太后厉声打断,“休要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那崔琰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谋士,萧璟?他若真在京城,岂会任由哀家步步紧逼,至今龟缩不出?他早已不在京中!至于萧玄……”
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笃定和轻蔑:
“他身中奇毒,昏迷不醒,被秘密送去寻医问药这么久,音讯全无,只怕早就成了一具枯骨!这京城,这天下,还有谁能挡哀家?!”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锐刺耳,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们都在拖!都在等!等一个不可能的变数!”她猛地站起身,华丽的宫装裙摆扫过地面,“哀家偏不让他们如愿!”
她走到窗边,死死盯着燕王府的方向,夜色中那片府邸静默得令人心慌,却又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嘲笑着她的急切。
不能再等了!
每多等一刻,变数就多一分。萧璟万一回来?萧玄万一……不!绝无可能!墨尘亲口所言,“焚情蛊”无解!他必死无疑!
这自我安慰并没能让她平静,反而加剧了她的恐慌。
必须立刻、马上,将名分大义牢牢抓在手中!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彻底断绝所有人的念想,才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彻底臣服!
她猛地转身,眼中已是一片骇人的决绝,对着跪伏于地的心腹们嘶声道:
“传哀家懿旨!吉时……就定在三日后辰时!于太极殿行册立大典,哀家要亲自临朝,扶保新君!”
“娘娘,三日后是否……”老太监下意识想询问是否需要更周密的准备。
“三天!哀家只给他们三天!”太后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转向那名负责联络北衙禁军的心腹,眼中寒光瘆人,“张贲呢?那个缩头乌龟现在何处?!”
心腹身子一颤,硬着头皮回禀:“回、回娘娘,张副统领他……他称病告假,已两日未曾踏入北衙大营了……”
“称病?!”太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好,好得很!既然他病了,哀家就帮他治治这‘病’!”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冰冷刺骨,带着杀意:
“你亲自带一队宫廷侍卫,现在就去张府‘探病’!告诉他,哀家念他往日辛劳,特赐下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顺便,把他那年方八岁的嫡子,‘请’进宫来‘小住几日’,让他爹爹安心‘养病’!”
她盯着心腹,一字一句地命令:
“告诉他,三日后辰时,哀家要在太极殿看到他身着甲胄,亲自为哀家和新君护卫殿前!若是到时见不到他,或者皇城有任何差池……”
太后没有再说下去,但那阴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腹太监吓得冷汗涔涔,连忙叩首:“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太后看着他连滚爬爬地退下,心中的戾气才稍稍平复。她转而看向其他人:
“还有你们!这三天,给哀家盯死了燕王府!盯死了所有可能跳出来的逆臣!皇城许进不许出!若有任何异动,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告诉庆王,三日后,把他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全部给哀家陈列于宫门之外!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拦……”
她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字眼:
“格杀勿论!”
她已彻底撕下了伪装,不再在乎什么朝议,什么程序,什么人心向背。
她要用最直接、最野蛮的力量,将那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冠冕,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哪怕,是戴在一个稚子的头上,由她在幕后,垂帘听政!
这是豪赌,赌萧玄已死,赌萧璟来不及反应,赌满朝文武在刀兵面前会选择屈服!
她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进行这最后、也是最疯狂的一搏。
三日后,要么君临天下,要么……万劫不复。
她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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