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萧峰心中一沉!
他没想到秦钟的无耻,竟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到如此绝境!
电光石火之间,他已来不及去拉。
只见他左脚猛地在地面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
在智能儿的额头即将与廊柱接触的前一刹那,他以一个常人不可思议的角度,抢先侧身,用自己的肩膀和胸膛,硬生生地挡在了廊柱之前!
“砰!”
一声闷响!
那是智能儿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萧峰身上的声音。
萧峰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但他身形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而被他护在身前的智能儿,则被这股反震之力,弹得向后一倒,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虽未受伤,却已是神志恍惚,只剩下无声的流泪。
秦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啊”的一声,再次跌坐在地,面无人色。
萧峰缓缓地直起身,转过头。
他没有再去看地上的秦钟,也没有立刻去扶起智能儿,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着那根冰冷的廊柱,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棘手。
他可以对付一千个敌人,可以拆解一百个阴谋。
可是眼前,一个懦弱到卑劣的少年,一个绝望到求死的少女。
让他一时有些头大。
智能儿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神空洞,还在为刚才那场未遂的死亡而不住颤抖。秦钟则缩在墙角,面无人色,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尊失了魂的泥塑。
萧峰思索良久,先是将那只从智能儿手中救下的茶碗,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上。
然后,他走到智能儿身边,蹲下身,将她扶到远处的一张干净的凳子上坐好。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安抚力量。
他看着智能儿那双惊恐未定的眼睛,开口了,语气平静而郑重:
“刚才,是我不好,没有拦住他,让他说了那些混账话。”
这句话,让智能儿的心猛地一颤。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得一愣,茫然地看着萧峰。
“不应该是责骂吗?”
萧峰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直击要害:
“死,很容易。一头撞上去,可能会有点疼,但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之后,别人会怎么议论你?他们不会说你是清白的,只会说,水月庵的小尼姑,因为勾引贵公子不成,羞愤自尽。你觉得,这样不冤吗?”
“冤……吗?”
这两个字,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智能儿寻求解脱的幻想。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人言可畏,她死了,只会背上更难听的骂名,成为那些婆子媳妇们嘴里,又一个不知廉耻的脏污故事。
不!她不要!
见她眼神有了波动,萧峰知道,她听进去了。
“你若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接着说,“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换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或者,你若心中另有中意的男子,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替你做主。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智能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宝二爷……不仅不怪罪她,还要帮她?帮她离开这里,帮她……嫁人?这怎么可能?
她正恍惚间,却听萧峰说出了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佩服你。”
佩服?
这个词,让智能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身处绝境,被人冤枉,”萧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真正的欣赏,“你第一个念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为那个冤枉你的人着想。我……生平,最敬重有情有义之人,也最恨被人冤枉。这件事,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句“我佩服你”,比任何金钱和承诺,都更能打动智能儿的心。
它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她那早已被黑暗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房。
它第一次,让一个出身卑微的少女,感受到了自己人格上的价值与尊严。
她那颗早已心死的心,被这股暖流,重新激活了。
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萧峰轻声问道,像是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孩子。
智能儿看着他,眼神从空洞,到迷茫,再到渐渐焕发出一丝光彩。
她后怕,她感动,她惊喜,但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萧峰那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卑微的愿望,声音细若蚊蝇:
“我……我不想再做尼姑了……我想……我想离开这里,过自由的日子。”
“好。”萧峰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我答应你。明日,我便会派人来办妥此事。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可以再有寻死的念头。记住,新的生活,在等着你。”
智能儿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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