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她急切地问道,看到他腰侧战甲裂开,露出了内里被冰晶划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血肉已经开始发黑。
谢行川反手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紧绷与放松。
“无碍,小伤。寒蛟已死,寒毒亦被内力逼出大半。”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但其中蕴含的,却是对她全然的信任与肯定,“若非你的针法,今日我必要脱一层皮。”
沈念没有耽搁,立刻取出一枚温热的药丸让他服下,并用银针在他手臂的几处大穴上刺入,以帮助他进一步排出残余的寒毒。
凌霜带着寒烈,面色阴沉地从冰台上走下。
“你们通过了第二关。”凌霜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甚至带了一丝隐藏的怒意,“但寒蛟乃是凛风渊的异兽,须得由族人验看尸首,以防有人在试炼中作弊。”
“请便。”谢行川沉声回应,他知道凌霜这是在找茬,但他坦荡,并不畏惧。
沈念松开了握着谢行川手臂的手,看着寒晶族人围住了寒蛟的尸首。她目光敏锐,落在了寒蛟七寸之下,被玄刀劈开的巨大伤口处。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幽幽的暗光。
寒晶族人围着寒蛟,只是简单检查了致命伤。沈念却趁着凌霜与谢行川对话的间隙,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她以检查寒蛟毒牙为由,用手中银针轻轻拨弄着那巨大的创口。
寒蛟的内脏和血肉早已被极度的寒气冻结,但在她拨开一层厚厚的冰晶血块后,她清楚地看到,在寒蛟的心脏旁,嵌着一块半月形的青铜片。
青铜片被寒蛟的血肉浸染,却依旧能看到其上镌刻着古老而复杂的纹路——那纹路是沈家世代相传的族徽图腾,也是《青囊医典》中记载的,“秘器”的标志!
沈念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寒蛟,竟然吞食了沈家秘器的碎片!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银针,迅速将那半块铜牌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掌心。铜牌冰冷,却烫得她手心发热。
“大祭司,尸首查验完毕,并无异常。”寒烈有些不情愿地向凌霜汇报。
凌霜点点头,正要宣布下一关试炼,她的目光却偶然瞥见了沈念那只紧握的手。虽然沈念掩饰得极好,但女人的直觉总是分外敏锐。
凌霜的眼神,瞬间僵硬了。
她猛地走近几步,锐利的目光直刺沈念:“夫人方才……从寒蛟尸首上取走了什么?”
谢行川眉头一皱,立刻上前一步,将沈念挡在身后。
“大祭司何意?”谢行川冷面如霜,“不过是医者查看毒性残留,将军夫人难道还会偷走你们寒晶族的冰块不成?”
沈念知道,躲不过去,但此刻绝不能承认是沈家秘器。
她轻轻拉了拉谢行川的衣袖,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正是刚才给谢行川服用的解毒丹药,平静地递给凌霜:“大祭司若是怀疑,我方才取出的是寒蛟体内凝结的极寒冰晶,此物可解百毒,我留作研究药性。若大祭司不信,请看。”
她当着凌霜的面,摊开了掌心——那半块铜牌,在寒气的掩盖下,看起来确实像是半块带有青铜色的古老冰晶。
凌霜犹豫了。她不能直接撕破脸皮,因为她清楚,寒蛟体内有秘器碎片这件事,是族中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她无法向族中长老交待。
她死死盯着沈念的脸,试图从那张温顺恬静的容颜上看出破绽,却一无所获。
最终,凌霜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惊疑,冷声宣布:“明日,第三关,‘冰魂噬心阵’。若再有异动,本祭司将亲自出手。”
她带着寒烈迅速离开,背影带着一股仓皇。
待到所有寒晶族人退去,周围只剩下谢行川和沈念二人,沈念才将那枚“冰晶”重新握紧。
“凌霜为何如此紧张?”谢行川低头,关切地问道,“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沈念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冰晶,是铜牌。”她将那块半月形铜牌展示给谢行川看,然后轻声解释道:“夫君,我先前在《青囊医典》残页上,曾读到关于沈氏秘器的记载,那秘器名曰‘镇国神鼎’,相传并非完整一体,而是分为‘四极’,合则能运筹帷幄,分则散入四方。”
她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带着勘破迷雾的兴奋与坚定。
“这块铜牌,刻有沈氏族徽,是开启四极之一的信物,名为‘寒心’。”沈念将铜牌紧紧贴在胸口,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微弱寒意,“寒蛟吞食它,并非偶然,而是寒晶族将其作为封印之物。这说明,凛风渊中,藏着沈家失落秘器中的一极。”
谢行川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与赞许。
“难怪凌霜如此慌张。”他低声喃喃,然后抬手轻轻抚摸沈念的头顶,动作中带着无限的怜惜与骄傲,“你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既如此,第三关的‘噬心阵’,便是我们与寒晶族联盟的契机。他们想用阵法试探人心,我们便用秘器做筹码,逼他们结盟。”
沈念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在风雪的战场上,他们不再是京城那对因替嫁而结合的权宜夫妻,而是心意相通、并肩作战的战友。
“夫君,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沈念轻声说。
“嗯?”
“这天下,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沈念抬眼,眼中是北境凛冽的风雪,映照出她坚韧的灵魂,“只有共同的目标,才能达成最稳固的联盟。为了冰魂泉,为了秘器,也为了阿芷——第三关,我们该‘以诚动人’了。”
她手中的半块铜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幽光,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
冰魂泉畔,寒蛟尸体散发的血腥气被冷风迅速冻结,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战斗后的疲惫与死寂。
沈念收起银针,指尖尚留着未散的冰冷。她抬头看了看身旁,谢行川的黑金战甲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他面色如常,只那双剑眉拧得极紧,显示出他此刻并非像表面上那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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