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脸也红了,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因为经济拮据,对公婆那边抱怨过几次。
一场因为几块红烧肉引发的“战争”,在苏彤珊春风化雨般的调解下,渐渐平息。最后,赵建国主动跟李秀英道了歉,保证以后有事商量着来。
李秀英也抹着眼泪说,以后每月从牙缝里省点,给老爷子割半斤肉。
两口子道着谢走了,虽然还有点别扭,但气氛已经缓和了许多。
苏彤珊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感慨:
“这过日子啊,就像炖那碗红烧肉,火候、咸淡、用料,都得把握好。光顾着自己口味不行,光惦记着别人忘了自己也不行。得调和,得平衡。”
苏彤珊还调解了一对夫妻,丈夫周文是个中学语文老师,戴副眼镜,文质彬彬;
妻子孙梅在纺织厂当女工,泼辣能干。
两人的矛盾……有点特别。
“苏干事,您说说,有他这样的吗?”孙梅气鼓鼓地指着周文,“我好不容易攒了点布票,扯了块红底白花的布,想给自己做件新衬衫。他可倒好!非说那花色‘俗气’,‘没有审美’,不如他看上的那块灰不溜秋、印着竹叶的布!”
周文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反驳:“梅花,那块红底白花的布确实过于鲜艳跳脱,缺乏含蓄之美。青竹图案象征高洁、坚韧,色彩素雅,更适合你的气质。”
“我什么气质?我就一普通女工!我要那么‘高洁’干什么?我就要穿得鲜亮点,看着精神!”孙梅叉着腰,“再说了,那竹叶布多贵啊!还得加工业券!咱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
你看人家苏干事这么漂亮,不也穿碎花衬衫,我难道还比苏干事有气质?
周文坚持,“气质美是一种熏陶,一种……”
“熏陶个屁!”孙梅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就问你,这个月伙食费还剩多少?你妈过生日是不是得寄钱?这些实际问题你怎么不想想?就知道竹叶高洁!”
眼看两人又要为“审美”和“现实”吵起来。
苏彤珊尴尬的看向周文:
“周老师,您喜欢素雅有内涵的东西,说明您有品位,有追求,这是好事。”
周文听了,脸色好看了些。
“不过啊,”
苏文珊话锋一转,
“这过日子,尤其是夫妻之间,光有追求还不够,还得有‘烟火气’。孙梅同志在工厂干活辛苦,想穿件鲜亮的衣服让自己高兴高兴,心情好了,干活也有劲不是?”
周文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彤珊又看向孙梅:
“孙梅同志,周老师推荐竹叶布,虽然贵点,但也是想让你穿得好看,有气质。这说明在他心里,你不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而是有品味、值得用好东西的妻子。这份心意,很难得啊。”
孙梅愣了愣,火气消了些,小声嘀咕:
“那也不能不顾实际情况啊……”
“所以啊,咱们可以折中嘛。”
苏彤珊提出建议,
“这次呢,先用红底白花的布做衬衫,让孙梅同志高兴高兴。
等下次再攒了布票,或者周老师发了奖金,咱们再考虑那块竹叶布,做条裙子或者外套,怎么样?既满足了实际需要,也照顾了审美追求。”
她顿了顿,又开玩笑般对周文说:“周老师,您爱人气质真不错,穿哪块布做的衣服都很好看。”
周文被她说得,看着自己媳妇儿眼冒光,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
孙梅也笑了:
“行吧行吧,听苏干事的。这次就红布了!不过周文,你可得记着,下次发了奖金,得给我补上!”
“一定,一定。”周文连忙答应。
小夫妻俩拌着嘴,但气氛明显轻松甜蜜了许多,牵着手走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苏彤珊紧了紧围巾,脚步轻快。
家里,有等她回去的丈夫和儿子,有温暖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
这就是她重活一世,抓住的幸福。
苏彤珊哼着曲子,脚步轻快地推开黑漆木门。
“妈妈!妈妈回来啦!”
两个奶声奶气的欢呼声响起,紧接着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哎哟,我的两个小宝贝!”
苏彤珊弯下腰,一手一个,费力地把两个沉甸甸的小家伙抱起来,在他们嫩豆腐似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
“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乖!”程安吉抢着回答。
“听话!”程安庆也不甘示弱,搂住妈妈的脖子蹭啊蹭。
厨房的门帘掀开,程轻舟系着围裙探出头来。
围裙系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却莫名添了几分居家暖男的烟火气。他笑着说:“洗手,准备吃饭。”
程姨忙擦着手从屋里出来,笑着从苏彤珊怀里接过两个孩子,
“走咯,洗白白,吃香香!”
苏彤珊脱掉外套挂好,也去洗了手。
等她走进堂屋时,饭菜已经摆好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蒜苗炒腊肉,醋溜白菜,葱花炒鸡蛋,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鸡蛋汤。
算不上丰盛,但香气扑鼻,是家的味道。
程轻舟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把腊肉里的肥瘦相间的好肉夹到她碗里:
“多吃点,今天费了不少口舌吧?”
“可不是嘛!”苏彤珊来了精神,一边吃饭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今天的工作。
程轻舟听得认真,嘴角噙着笑,偶尔点评两句。
程姨一边喂两个孩子吃饭,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孩子虽然听不懂,但看着妈妈说得高兴,也跟着“啊啊”地叫,挥舞着小勺子,把饭粒甩得到处都是。
一顿饭吃得热闹又温馨,笑声不断。
吃完饭,程姨收拾碗筷,带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消食。
苏彤珊想帮忙,被程轻舟拉住了:“你歇着,我来。”
等收拾妥当,夜色已深。
两个孩子玩累了,被程姨哄着洗漱睡下。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秋虫偶尔的鸣叫。
苏彤珊洗漱完,换上柔软的棉布睡衣,刚走进卧室,就被等在那里的程轻舟一把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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