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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部的灯，亮了一整夜。
沈星棠坐在会议室里，面前的文件被翻到同一页，却已经很久没有再动过。
不是她看不懂。
是问题，根本不在文件上。
秘书第三次进来，声音已经压得很低。
“沈总，确认过了。”
“原材料审批卡在第三方审计。”
“金融端的授信流程，被临时要求重新评估风险等级。”
“两个合作方，几乎在同一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沈星棠抬眼。
“理由。”
秘书犹豫了一下。
“对方给出的理由都一样。”
“整体环境不稳定，需谨慎推进。”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这是最干净、也最无解的理由。
没有指名道姓。
没有直接拒绝。
甚至没有明显敌意。
但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一句话——有人不让你往前走了。
沈星棠站起身，走到白板前。
上面清楚地列着项目的三条关键通道。
供应、资金、落地。
现在，这三条线，被同时掐住。
她不用查，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哪个合作方单独变卦。
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
而且，是在她拒绝“桌下选择”之后。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
“沈总，要不要……联系陆总那边？”
这句话问得很轻。
但分量很重。
这是她第一次，被现实彻底卡住。
只要她点头，陆辞骁可以用更高层级的方式，直接把这些问题抹平。
沈星棠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白板，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如果我现在动用陆家的力量。”
“你觉得，明天桌上会怎么说我？”
秘书怔了一下。
“会说……你终究还是靠背景。”
沈星棠点头。
“而且不只是说。”
“他们会确认一件事。”
她转过身，语气冷静。
“确认我一旦被卡，就必须借力。”
“确认我坐不稳。”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
这不是情绪问题。
是位置问题。
中午十二点。
项目部给出最终评估。
如果三天内无法恢复至少一条通道，整个项目将被迫延后。
延后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意味着节奏被打断。
意味着对外信心下降。
意味着——她刚刚站稳的判断，会被重新质疑。
她被逼到了墙角。
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
而是因为她做对了。
沈星棠走出会议室，站在走廊尽头。
手机亮起，是陆辞骁。
【听说你那边被卡了。】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
然后回了一个字。
【嗯。】
很快，对方回复。
【要不要我处理。】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回。
她知道，只要她说“要”，这道墙会立刻消失。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堵更高的墙。
她深吸一口气，回了一句。
【再等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只有一句。
【好。】
没有劝，也没有质疑。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选。
下午两点。
沈星棠一个人去了资料室。
她重新翻出了项目最初的架构方案。
不是对外版本。
而是她自己当初推演过、却没有启用的备选结构。
那一版，风险更高。
但有一个好处——
不依赖现有通道。
她在白板上重新画线。
把原本的三条主线拆开，重组。
供应端，拆分成更小的节点。
资金端，引入阶段性自循环。
落地端，不再等整体批复，而是局部先行。
这是一个绕开封锁的方式。
但代价也很明确。
推进速度慢。
执行压力大。
任何一个判断失误，都会由她个人承担。
秘书看着那份方案，忍不住问：
“沈总，这样做，一旦出问题……”
沈星棠抬头。
“责任在我。”
秘书一愣。
“那你为什么不等通道恢复？”
沈星棠语气很轻。
“因为他们在等我低头。”
“我偏不。”
傍晚六点。
第一份拆分方案被送出。
不是给原本的合作方。
而是给了一家规模不大，却足够灵活的供应商。
对方没有犹豫太久。
七点半，回函确认。
八点，第二条拆分线敲定。
十点，项目组重新启动。
不是全面恢复。
但至少——
动了。
秘书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松动。
“沈总，第一条线通了。”
沈星棠点头。
“继续。”
她知道，这只是撬开的一道缝。
但只要动起来，就不会再被完全按死。
夜里十一点。
手机再次震动。
这一次，不是项目消息。
而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选了一条很辛苦的路。】
紧接着第二条。
【你绕开了他们的封锁。】
第三条。
【但你也正式进入了视线中心。】
沈星棠看着那三行字，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继续看文件。
她很清楚。
今天她没有赢。
她只是证明了一件事——
即便被卡住，她也能自己往前走。
而这件事，比任何一次“被放行”，都更危险。
因为从现在开始。
那些人，不会再只卡项目。
他们会——开始盯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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