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鞘 第3章 桃夭灼目·天璇宫毒瘴锁心

三月暮春，桃花灼灼如血，漫山绯红蒸腾成雾。甜腻的花香中裹挟着腐朽气息，仿佛这片桃林早已被某种邪异力量侵蚀。天璇宫外的药庐隐于花海深处，溪水泛着幽绿色，水面浮着零落花瓣，而水下暗影浮动，似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游弋，偶尔露出森然利齿，又迅速隐没。

慕容止跪在溪边，五指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血珠坠入溪水，竟滋滋作响，蒸腾起一缕腥臭的烟雾。肩头的刀伤早已溃烂，青黑色的毒纹如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昨夜那柄锈刀吸尽了他半数内力，却也让他从北漠七狼的围杀中逃出生天——可此刻，他宁愿死在云梦泽的泥沼里，也好过被这蚀骨剧毒一点点蚕食神志。

"沾了‘长相思’的毒，还能撑三日，倒是筋骨绝佳的药人坯子。"

清冷女声自桃林深处飘来，语调慵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慕容止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三丈外的桃枝上，绯衣女子赤足而立，裙裾垂落如血瀑，指尖捻着一片桃花瓣，轻轻一碾，花瓣便化作猩红雾霭，随风飘散。她的眉眼如画，却透着妖异的邪气，唇角微翘，似笑非笑。

柳如烟。

慕容止浑身紧绷，锈刀在腰间震颤，却因毒发而无法拔刀。他踉跄后退，后背撞上药庐的竹篱，腐朽的篱笆轰然倒塌，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药池中浮沉的躯体，脖颈皆刺着金乌图腾。

皇室暗卫！

这些本该效忠朝廷的顶尖高手，此刻却浸泡在墨绿色的药液中，皮肤溃烂，双目空洞，宛如傀儡。他们的指尖微微颤动，仿佛仍残留着生前的挣扎，却再也无法挣脱这诡异的药池。

柳如烟的银针已抵住他的后颈，针尖泛着幽蓝寒光。她的声音轻柔，却如毒蛇吐信："小郎君的眼瞳泛蓝，莫不是见过归墟之水？"

慕容止死死盯着她袖中滑落的玉牌——

金乌纹。

她与皇室有关？

桃林突然掀起飓风！

漫天飞花凝成"止步"血字，悬浮半空，毒瘴翻涌如潮。柳如烟广袖翻卷，指尖轻点，血字骤然压向慕容止！

"铮——！"

一道剑光劈碎毒瘴，机关木鸢破空而来，铁爪猛地扣住慕容止的肩膀，将他凌空提起！

墨无痕！

慕容止在最后一瞥中，看见柳如烟唇角冷笑，以及她袖中滑落的另一枚玉牌——

天璇宫令。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墨无痕的机关鸟羽翼间，夹着一朵天山雪莲，花瓣纹路竟与《天工开物图》残卷边缘完美契合……

风声呼啸，慕容止被机关木鸢带离桃林，眼前景物飞速倒退。他强忍剧毒侵蚀的痛苦，抬头望向操控木鸢的黑衣男子——墨无痕。

"你为何救我？"慕容止声音嘶哑，毒纹已蔓延至脖颈。

墨无痕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你体内的‘长相思’毒，与天山雪莲相克。若再耽搁，必死无疑。"

慕容止心头一震，想起那朵雪莲的花纹与《天工开物图》残卷的契合。他正欲追问，却见墨无痕突然操控木鸢急转，避开一道自地面射来的银光！

"柳如烟的追魂针！"墨无痕冷声道，"她不会轻易放过你。"

慕容止回头望去，只见桃林深处，绯衣身影如鬼魅般穿梭，银针破空而来，每一针都带着致命寒光。墨无痕操控木鸢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机关翼展间竟射出数枚铁蒺藜，与银针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抓紧！"墨无痕低喝一声，木鸢猛然俯冲，直入山谷深处。

山谷中雾气弥漫，墨无痕带着慕容止落在一处隐蔽山洞前。洞内石壁上刻满古老符文，中央石台上，正摆放着那朵天山雪莲。

"你见过《天工开物图》？"墨无痕突然问道。

慕容止点头，强忍痛苦道："残卷在我手中，但被北漠七狼夺走。"

墨无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雪莲的花纹与残卷边缘契合，说明它本就是图的一部分。"

他取出一枚银针，刺入雪莲花心，花瓣竟缓缓展开，露出内部隐藏的金色纹路——与慕容止曾在残卷上见过的图案一模一样。

"《天工开物图》并非普通机关图谱，"墨无痕沉声道，"它记载了归墟之水的秘密，而柳如烟背后的势力，正试图利用它打开归墟之门。"

慕容止心头剧震："归墟之水……难道就是传说中能让人长生不死的圣泉？"

墨无痕冷笑："长生？不，那只会带来无尽的灾祸。"

突然，慕容止闷哼一声，毒纹已蔓延至胸口，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他跪倒在地，冷汗浸透衣衫。

"毒发了。"墨无痕迅速取出雪莲，将花瓣碾碎，汁液滴入慕容止口中。

"雪莲可暂缓毒性，但若要彻底解毒，需找到《天工开物图》的另一部分。"墨无痕皱眉道，"而它很可能就在天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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