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就是这里了!地方小了点,但干净!”叶妈妈热情地推开那扇贴着红色窗花的玻璃门,门框上方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沈萦洲的脚步在略显油腻的门槛前顿了一瞬。
他微微抬眼,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店面。
大约只有七八张桌子,墙角堆着几袋面粉,墙上挂着几幅印刷的山水画和一个老式挂钟。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食物香气、淡淡的醋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燎过的气息。
几个零星的食客埋头吃着面,发出轻微的吸溜声。
灯光是暖黄色的,并不怎么明亮,却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让人感到暖融融的温馨氛围里。
这种久违的感觉,如同细小的溪流,无声地沁入了沈萦洲常年被冰冷包裹的世界。
虽然这里充斥着生活粗粝的质感的,与他常年所处的高端环境截然不同,但他却欣然接受。
叶旭萌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进来,浑身散发着“被迫营业”的低气压。
他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力道不小,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引得旁边一桌客人侧目。
他看也没看沈萦洲,语气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坐吧。”
这态度立刻引来了叶妈妈的不满。
她一个箭步上前,那二十年揉面的手指带着有力的劲道,毫不客气地戳在叶旭萌的胳膊上。
“哎哟!”叶旭萌吃痛地叫了一声。
“臭小子!”叶妈妈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训斥分量十足:“人家小沈是大忙人,特意送你回来,你这什么态度?给我好好招待!”
叶妈妈的手又威胁性地抬了抬。
叶旭萌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胳膊,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在老妈“爱的铁砂掌”威慑下,也只能屈服。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像是硬生生焊在脸上的面具,眼底的光却是淡泊的。
“嘿嘿,沈学长,您坐您坐!”他殷勤地拉开旁边看起来更新一点的椅子,用袖子象征性地擦了擦椅面,动作夸张。
“来来来,喝点水!这是我们店里特供的山泉水,甜着呢!”
他飞快地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印着“恭喜发财”红字的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水,咚的一声放在沈萦洲面前,水花溅出来几滴。
接着,他又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张发旧的塑料菜单,“啪”地拍在沈萦洲面前,挤着笑容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
“沈学长您看看想吃点啥?我们店招牌是牛肉面!汤头是我爸熬了十年秘方!香得很!还有排骨面,肉炖得可烂糊了!”
“炸酱面也不错,我妈的酱一绝!哦对,还有馄饨,馅儿大皮薄......”
他语速快得像在说报菜名的单口相声,生怕沈萦洲能听清楚似得。
沈萦洲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菜单,又落回叶旭萌那张努力“营业”的脸上,没有立刻接话。
叶旭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生怕他下一刻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趁着叶妈妈转身去拿抹布的间隙,叶旭萌立刻凑近沈萦洲,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气音,带着明显的警告。
“等会在我爸妈面前,你...你收敛点!别靠我太近!别乱说话!咱们保持距离!懂吗?”他紧张地瞟了一眼后厨方向,生怕被听见。
就在这时,后厨那挂着半截蓝布帘的门被掀开,伴随着一阵更浓郁的饭菜香气和一个爽朗的笑声:“哈哈,萌萌带朋友来啦?”
叶爸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围裙走了出来。
他身材不高,有些微胖,但精神很好,脸上带着常年围着灶台转的烟火色和见到生人的憨厚笑容。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汤勺,随意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几步就走到沈萦洲面前,热情地伸出手。
“小伙子真精神!怎么称呼啊?我是萌萌他爸!”
沈萦洲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一种沉稳的优雅,与这略显嘈杂的环境形成微妙的反差。
他伸手与叶爸爸那双粗糙、沾着些许面粉和油渍的手短暂交握了一下,声音平稳:“沈萦洲。叔叔您好。”
“好好好!快坐快坐!”
叶爸爸笑呵呵地招呼他坐下,自己也拉了张椅子坐下,好奇地打量着他:“听萌萌妈说你是他学长?也是学医的?”
叶妈妈拿着抹布走过来,一边擦拭着旁边一张空桌子,一边自然地接过话茬,带着点唠家常的熟稔。
“是啊小沈,你在哪个口腔诊所高就啊?”
这个问题让叶旭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看向沈萦洲,生怕他嘴瓢,直接报出令他爸妈吓懵的头衔。
沈萦洲端起面前那杯水,指腹在冰凉的玻璃壁上缓缓摩挲了一下,神色淡然:“阿姨,我不是口腔医学专业。”
“哦?”叶爸爸愣了一下,随即更好奇了:“那你们不是同一个专业,又是怎么认识的?”他脸上写满了朴实的好奇。
叶旭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体育竞技!”沈萦洲淡淡道。
靠!!!他怎么回答的是这个?
虽说他们初见时,自己差点被摁在地上摩擦,可这回答也太离谱了吧!
忍不了,这家伙满嘴跑火车!!!
叶旭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桌布的掩护下,猛地伸过手,用力地扯了一把沈萦洲腰侧的衣角!
并悄悄用眼神传递着“闭嘴!别乱说了!”的强烈信号。
然而,他那只抗议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沈萦洲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捕捉!
叶旭萌浑身猛地一僵!
那只骨节分明精准无误地覆盖在他的整个手背上!
“!!!”
叶旭萌的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地想把被抓住的手抽回来。
纹丝不动!
沈萦洲的手越收越紧!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借着桌布的掩护,手腕一用力,强行将叶旭萌那只奋力挣扎的手,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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