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州城墙上的风,带着深秋的肃杀。李阳刚看完斥候传回的南方急报,指尖捻着那张皱巴巴的信纸,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随手将信纸扔给身边的孙旺:“瞧瞧,这大周的乱摊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孙旺接过信,扫了几眼,脸色骤变:“二皇子李宏毅?这小子不是早就在永州叛乱时被殿下打垮,逃去南召了吗?怎么敢带着南召兵打回来?”
“怎么不敢?”李阳叼着根甘草棍,斜倚在垛口上,目光投向南方天际,痞气的嗓音里满是冷嘲,“人家现在是南召养的一条狗,背后有人撑腰,自然敢摇着尾巴回来咬人了。”
这话不假。当年李宏毅在永州起兵造反,被李阳带着廷州军打得丢盔弃甲,仓皇逃入南召境内。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么客死异乡,要么被南召国王斩了首级送回长安,谁曾想,这小子竟是忍辱负重,甘愿做了南召的傀儡。
斥候的情报写得明明白白——李宏毅如今穿着南召式样的锦袍,头上戴着镶边皮帽,活脱脱一副南召贵族的模样。他身后跟着五千南召士兵,手里握着弯刀长弓,沿着湘江一路北上,攻占了永州、衡州两座城池。南方的守军本就因朝廷混乱而军心涣散,再加上李宏毅打着“清君侧、复正统”的旗号,那些守将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卷着粮草跑路,竟让他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指荆南。
“这李宏毅,倒是会挑时候。”孙旺咬牙道,“李宏杰在长安坐立不安,殿下又守着北境,南方空虚得很,他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不止是趁火打劫。”李阳吐掉甘草棍,站直身子,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他真是想复什么正统?他身后的南召国王,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这招叫代理人战争,借李宏毅的名头搅乱大周,他们好坐收渔利。”
南召国王的算盘打得精。大周内乱,李宏杰篡位,李阳拥兵北境,各地豪强自立,正是扩张的好时机。可他也忌惮廷州军的火器,不敢直接与大周宣战,便将李宏毅这枚弃子捡了回来,给兵给粮,让他打着“正统皇子”的旗号北伐。等李宏毅搅得天翻地覆,南召再趁机出兵,夺取荆南三州——这是他们早就私下约定好的条件。
至于李宏毅,他心里何尝不清楚自己是个傀儡?可他在南召被软禁了这么久,日日看着南召人的脸色过活,早就憋疯了。他太想夺回皇位了,哪怕是做南召的走狗,哪怕是割让荆南三州,只要能坐上龙椅,他什么都愿意做。当然,他也留了后手——暗中拉拢了几个当年的旧部,想着等打下长安,再找机会摆脱南召的控制,做个真正的皇帝。
这层层算计,李阳一眼就看穿了。
“殿下,李宏毅还发了檄文,到处张贴呢。”孙旺又递过一张抄来的檄文,“您瞅瞅,这上面写的,简直是颠倒黑白。”
李阳接过檄文,扫了几眼,差点笑出声。檄文里,李宏毅把自己塑造成了忍辱负重的忠臣孝子,骂李宏杰弑君篡位,骂李阳拥兵自重,宣称“吾才是大周正统”,号召天下反对李宏杰和李阳的势力,都来投奔他。
“真是厚颜无耻。”李阳嗤笑一声,将檄文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当年他起兵造反,杀了多少无辜百姓?现在倒好意思说自己是正统?也不怕闪了舌头。”
可檄文这东西,向来是骗骗不明真相的百姓的。南方那些被战乱折腾得苦不堪言的百姓,一开始还真有人信了李宏毅的鬼话,以为他是来解救他们的。可等南召士兵进了城,百姓们才知道,他们等来的不是救星,而是豺狼。
南召士兵本就凶悍,又被李宏毅许了“入城劫掠三日”的好处,进了永州城后,便如蝗虫过境一般。他们砸开百姓的家门,抢走粮食和钱财,欺辱妇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永州城内,哭声震天,火光冲天,昔日繁华的城池,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南召兵简直不是人!”逃出永州的百姓,一路向北哭诉,“二皇子带着他们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清君侧,是来祸害咱们大周百姓的!”
消息传开,南方百姓瞬间醒悟过来。他们不再相信李宏毅的鬼话,纷纷拿起锄头扁担,自发组织起来反抗。可百姓们手无寸铁,哪里是南召士兵的对手?反抗的百姓,大多惨死在弯刀之下。剩下的人,只能拖家带口,往北方逃亡,希望能得到廷州军的庇护。
“这群畜生!”孙旺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垛口上,“殿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南召兵这么祸害百姓,我们得出兵教训教训他们!”
李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最见不得的,就是百姓受苦。可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出兵南方的时候。北境的防线不能动,李宏杰的大军还在子午谷虎视眈眈,若是分兵南下,廷州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
“忍。”李阳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现在只能忍。”
孙旺急了:“可南方百姓怎么办?李宏毅和南召兵这么折腾,南方迟早要被他们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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