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区,红星老厂区。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缓缓行驶,车身不时颠簸一下,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辆车,即使在兰云区的政府大院里,也算得上是中高档配置,此刻出现在这片废墟般的老厂区,显得格外扎眼。
车停在一栋摇摇欲坠的二层小楼前。
这栋小楼的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窗户上糊着报纸和塑料布,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得体、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套深色的商务休闲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就是老马。他从后备箱里拎起一袋米和一桶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抬起头,再次回味了一下老板秦峰的那句话。
“我不是去送温暖,我是去递火把。”
老马还是没太懂这句话深层次的含义,但他知道,老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老板的每一个决策,最终都被证明是高瞻远瞩。
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老板交代的每一个细节,都执行到位,不打折扣。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上前敲了敲那扇斑驳的木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老厂区里显得格外突兀。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
一个面色蜡黄、眼神警惕的中年男人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他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不安。
“你找谁?”男人是张建国,秦峰卷宗上那名下岗工人的名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耐烦。
最近这片区里,除了政府的人,就是开发商的人,还有一群不三不四的混混,没一个好东西。
他已经习惯了用这种充满敌意的语气来应对所有陌生人。
“您好,请问是张建国先生吗?”老马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声音温和而有礼。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不带任何官方色彩。
“我是,你有什么事?”张建国的语气里充满了戒备,他没有完全打开门,只是用身体挡住了一半门框,仿佛随时准备关门。
“张先生您别紧张,”老马说,
“我们是‘青峰慈善基金会’的,是一家民间慈善机构。我们了解到您家里有些困难,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一下。”老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米和油稍微举高了一点,示意自己并非空手而来。
慈善基金会?张建国心里更警惕了。
这年头,骗子都这么敬业了吗?还搞上cosplay了?他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慈善机构,不是为了作秀,就是为了从他们这些穷人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
“我们不需要,你们走吧。”张建国说着就要关门,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哎,张先生您先别急!”老马赶紧用手挡住门,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我们真不是骗子,这是我们基金会的证明文件。”老马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沓文件,包括基金会的注册证明、法人证书以及一些慈善活动的宣传册。
张建国半信半疑地接过去看了看,上面确实盖着红彤彤的公章,印着官方字样的抬头,看起来挺正规。
但他还是不信,因为他见过的骗子,哪个不是把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我们家没什么困难,你们找错人了。”张建国试图再次拒绝,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带着明显的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
“咳咳……咳咳咳……”
声音嘶哑,听着就让人揪心,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老马顺着门缝往里看,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正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老人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病情严重。
“这是……”老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爸。”张建国的脸色黯淡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老人家这是……”
“肺病,老毛病了,这些年一直没断过药。”张建国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
老马叹了口气,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直接把手里的信封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信封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装了不少钱。
“张先生,我知道您不信我们。这里面是两万块钱,是我们基金会的一点心意。您先拿着给老爷子买点药,改善一下生活。我们不求任何回报,就当是……一个陌生人对一位退伍老兵的敬意。”秦峰给的资料里,提到了张大爷是退伍老兵。
老马特意加上了最后这句话,他知道这会触动张建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张建国捏着手里厚厚的信封,整个人都僵住了。
两万块!这对于他这个靠打零工,一个月收入不稳定,还要负担老人医药费和女儿学费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