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纺-织厂,死一般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第三仓库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显得格外瘆人。
张伟下了车,独自一人,走向那道门缝。
他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他知道,仓库里那个女人,现在比他更怕。
门缝后面,露出一双惊恐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你是一个人来的?”王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的,王女士,只有我一个。”张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他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给了对方足够的观察时间。
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急切的动作,都可能让对方的情绪彻底崩溃。
几秒钟后,铁门被拉开了一些。
“进来!”
张伟走了进去。
仓库里漆黑一片,只有一束从破损屋顶照下来的月光,勉强勾勒出里面的轮廓。
巨大的纺织机,像一头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王雅就站在其中一头“巨兽”的阴影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穿着那条红色的长裙,在这鬼魅般的环境里,红得像一团鬼火。
张伟一进来,她就“哐当”一声,把铁门从里面锁死了。
“说吧,王女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伟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语气平静。
王雅没有回答。
她死死地盯着张伟,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求救。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秦峰的“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爆了。
【我靠!这气氛!比我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加起来都刺激!】
【王雅的眼神,又怕又狠,绝了!这姐们儿不去演戏可惜了。】
【快拿出来啊!把那本**拿出来!】
在张伟沉静的注视下,王雅的呼吸,终于慢慢平复了一些。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本黑色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她一步一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那束月光下。
她将那本笔记本,递到张伟面前。
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伟接过了笔记本。
入手,很沉。
他翻开了第一页。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那是一个个日期,一个个名字,一串串数字。
“20xx年3月5日,青阳宾馆,刘坤(国土局),10万,为‘绿岛湖’项目。”
“20xx年6月12日,市委后门,马局(公安局),一个江诗丹顿手表,为他儿子摆平伤人案。”
“20xx年10月1日,郊区别墅,天海集团周董,一个装满美金的行李箱,具体数额不详,承诺做‘天海’的保护伞。”
……
张伟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不是演的,是真的。
尽管秦峰早就跟他透露过,王雅手里有“王炸”。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王炸”,居然是一颗核弹!
这上面记录的,是赵立德从一个处长,到副市长,十几年来的全部罪证!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金额……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详尽到令人发指!
这哪里是账本?
这分明是一部青阳市官场的“罪恶史”!
有了这个,别说是一个赵立德,恐怕半个青阳市的官场,都要塌方!
张伟“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他抬头,看向王雅。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女士,你知不知道,这本东西,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王雅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意味着他死,或者我死!”
“他要我死,要我背上所有的锅,一个人去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
“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夜壶吗?用完了就想一脚踢开?”
“我告诉你们,没那么容易!”
“我要举报!我要实名举报他!”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下地狱!”
她状若疯魔,在空旷的仓库里,嘶吼着,咆哮着。
张伟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
“王女士,你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王雅疯狂的火焰上。
“举报,是必须的。但这本账本,不能直接交给市纪委。”
“为什么?!”王雅瞪着他。
“因为赵立德在青阳市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你把东西交上去,很可能第二天,东西就没了,你也‘被自杀’了。”张伟的语气,冰冷而残酷。
王雅的脸色,瞬间煞白。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声音颤抖,抓住了张伟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伟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唯一的生路,就是成为‘污点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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