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雄那一声嘶吼,如同被困的野兽发出的绝望哀鸣,把审讯室里的空气都抽干了。
“矿难的事,孙志平书记也是知情的!”
轰!
王亮感觉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他身经百战,办过不知道多少大案要案,可当“孙志平”这三个字从一个市委常委嘴里,以这种撕心裂肺、破罐子破摔的方式被吐出来时,他还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案子了,这分明是要把青阳市的天,彻底捅个窟窿,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
记录员的手指僵硬地停在键盘上,他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王亮。
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玩意儿,真要记吗?这记下来,可就没回头路了,这可是要捅破天的大事!
王亮没有半分犹豫,他只是用下巴朝记录员的方向点了点,吐出两个字,声音坚定而有力:“记实。”
【哟呵,上道了。】
【不枉我给你开了这么久的现场吐槽小灶,这觉悟,蹭蹭地往上涨啊。】
车里的秦峰,看着手机屏幕上王亮发来的实时文字,嘴角勾勒出一个看戏的弧度。
他甚至还有闲心,不紧不慢地给王亮回了一条信息。
【别光记文字,表情,神态,语气,都给我备注上。】
【尤其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疯批劲儿,这可是以后给孙书记看的绝佳素材。】
【标题我都想好了,《我亲爱的好兄弟是如何卖掉我的》。这宣传片,绝对比反腐纪录片还带劲儿。】
王亮那边没有再回复,秦峰估摸着他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空搭理他这个“场外指导”。
审讯室内,魏建雄在吼出那句话后,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审讯椅上。
但他眼里的疯狂,却愈发浓烈,那是一种濒临绝境后,彻底豁出去的狰狞。
他知道,只凭“知情”两个字,想把孙志平彻底拉下水,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有更猛的料,更致命的证据,才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要立功,他要戴罪立功!他要用孙志平的命,换自己的命!只有把这潭水搅得更浑,牵扯的人越多,他才有可能从死缓变成无期,甚至更轻。
“不止矿难……”魏建雄的声音变得沙哑,像破锣在刮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我还有别的要交代!很多,很多……”
王亮立刻打起精神,示意组员们做好准备,他沉声问道:“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魏建雄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彻底放开了。
“青阳市这几年,但凡是兰云区批出去的大项目,哪一个没有孙书记的影子?他把兰云区当成了自己的私家花园,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魏建雄开始了他的疯狂撕咬,他要让孙志平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尝尝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刺的痛楚。
“城南那块地,为什么最后被一家刚成立的皮包公司拿到?那家公司连个正式的办公地点都没有,注册资金都是假的!因为那家公司的背后,就是孙书记的小舅子!所有的手续,都是我亲自经手,他一手包办,威胁利诱,把所有反对意见都压下去了!”
“兰云湖的旅游开发项目,预算超支了三个亿,钱去哪了?孙书记亲口告诉我,要用来‘打点省里的关系’,让我做的假账!那三个亿,有一半进了他的私人腰包,剩下的一半,通过各种名目,洗白到国外去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前年区里的人事调动,一个教育局的副科长,连跳三级,直接当了街道办主任,为什么?因为他给孙书记送了一箱金条!那箱金条,还是我帮着牵的线,亲自送到他家里的!那金条的成色,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魏建雄彻底疯了。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开始疯狂地掀桌子,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刀,不仅插向孙志平,也把自己捅得鲜血淋漓。
他交代了自己和孙志平如何利用权力,将国有资产低价转让给关联企业,再通过复杂的股权代持,将利益输送到自己口袋。
他甚至详细描述了资金的流向,经手的银行账户,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中间人。
他交代了两人如何联手,在青阳市的干部任免上卖官鬻爵,将一个个重要岗位明码标价,谁给的钱多,谁就能上位。
他甚至说出了几个具体的案例,包括行贿人的姓名、行贿金额和最终的任命。
他交代了孙志平如何利用职权,为自己家族的生意大开绿灯,把兰云区当成了自家的提款机,从土地开发到工程建设,从招商引资到政策扶持,无孔不入,无所不为。
他甚至提供了孙志平家族企业与区政府签订的几份明显不平等的合同复印件,这些复印件,他都偷偷藏了起来,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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