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深夜。
陈望这才开始行动。
他像一道贴着地面游走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摸进了商会值夜伙计的房间。
冰冷的指尖扼住对方喉咙时,那伙计的睡意瞬间化作一身冷汗。
“胡会首住哪儿?”
他的声音枯哑如同恶魔。
伙计抖得像风中的筛子,几乎是哭着指出了方向。
胡家府院深处。
胡会首的卧房里,红木豪床,檀香凫凫。肥胖的老者正鼾声如雷。
忽然,一股冰冷的窒息感将他硬生生从美梦中拽出!
他猛地睁眼,只见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立在床前,兜帽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影子开口了,声音干涩、冰冷,不带一丝人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吗?”
胡会首的肥肉剧烈颤抖,舌头打结:“好…好汉…我…我不知道啊…”
“猜。猜不对……去死。” 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死亡的寒意。
老家伙吓得魂不附体,一连猜了四五个对头的名字,每一个都与他有切齿之恨。
陈望始终不语,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胡会首几乎窒息,裤裆里传来一阵恶臭。
“我们要办的事…再敢阻挠……死。”
黑影丢下这句话。
转身时,目光扫过桌上一根黄铜镇纸,顺手拿起,像嚼脆饼一样,“咔嚓”几声,咬下一块,在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咽了下去。
胡会首眼睁睁看着这非人的一幕,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彻底吓破了胆,晕死过去。
经此一吓,又联想到之前的流言和匿名信,胡会首认定有人要除掉自己。
他肝胆俱裂。
接下来几日风声鹤唳,对所有前来办理事务的人,无论生熟,几乎是有求必应,只求破财消灾,稳住局面。
赖冬他们申报市籍之事,便在这样的恐慌中,被顺利批准了。
二人几乎是蹦跳着冲回山林的。
“陈望!批了!批了!” 赖冬挥舞着文书,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陈望站在石屋门口,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快,望哥,给咱们的店起个名!‘济安堂’?‘诚信轩’?” 小安急切地报着名字。
陈望沉默着,那些名字在他耳中,和镇上千篇一律的招牌一样,乏善可陈。
他的目光掠过两位兄弟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庞,略一沉吟,想到此店初衷是为兄弟谋个安身立命之所,亦是助人亦是渡己,便道:
“叫‘冬安望’如何?”
冬安望?
赖冬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光彩,他一拳锤在小安肩上:
“冬!安!望!是我们三个!是我们三个啊!好!太好了!”
小安也反应过来,笑容在脸上绽开。
临别之时,陈望叮嘱二人用心经营,无事不必再来,他需专心修炼。
他的声音淡漠,稍稍浇熄了少年的热情。他们察觉到了一些疏离,郑重点头,带着新店名和一丝复杂的心绪离开了。
自此之后。
陈望彻底沉迷于修炼,愈发厌恶人迹。
他时常离开石屋,深入山林,几日才返回一次,也仅仅是为了吞食金属。
转眼三月,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陈望终于深切体会到黑衣女子所言“流水会蚀骨,金石方永恒”的含义。
他经脉内壁不再是单纯的土黄,而是覆盖上一层厚实的、闪烁着微光的土黄结晶。
灵气通道被固定、加固,任凭灵气如何汹涌,也难以损伤分毫。
而在石化经脉的关键节点,灵元自主形成了旋转的漩涡,大大增强了汲取外界灵气的速度。
这本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危险随之而来:这些灵元漩涡极难驾驭。
它们自主旋转时带来的灵气波动,如同持续不断的潮汐,时时冲击、撕扯着陈望的心神。
这让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被动的、为灵元而存在的容器,而非掌控者。
他时常担忧,自己的心神会在这无尽的冲刷下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
肉身的石化也在加剧。
他的腿脚僵硬,步履沉重,再也无法轻盈奔跑。手指关节活动滞涩,灵活大减。
手肘与膝盖处,皮肤彻底硬化,生成龟壳般的角质,坚硬且麻木。
当他将灵力覆盖全身时,体表便浮现出一层名副其实的岩石铠甲,连头脸也不例外,形同毫无生机的石像鬼,丑陋可怖。
这种非人的变化让他惊惧。
如今他终日穿着匿影袍,帽兜深掩,生怕被人窥见真容,那必将被视作怪物。
唯一的好处是对大地的感知更为深刻,已能在松软土石中短距离潜行,亦可让小片地域瞬间裂开或沙陷。
他在山崖上用拳头硬生生开凿出一个洞穴,平日便如石佛般端坐其中苦修。
这天。
他回到石屋“进食”金属,却发现小安抱着膝盖坐在门口。
小安起初完全没认出他,只见一个帽兜遮面、行走间带着沉重压迫感的身影靠近,吓得小脸煞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