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陈望再次动身前往阵器殿的外堂。
昨日前去扑了个空,当值的师兄言及殿主夏枕流今日会来巡堂。
果然,他一踏入那外堂,昨日接待他的那位师兄便迎了上来:“陈师弟,殿主已在后院等候,请随我来。”
跟随着师兄穿过陈列着各式半成品法器与阵盘的前厅,步入一处极为开阔的院落。
院中地面以青石板铺就,刻画着些许基础的聚灵、固元阵纹。
夏枕流殿主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座半人高的复杂阵盘前,青丝如瀑,仅以一条水蓝色额带束着,身姿挺拔如松。
她似乎正沉浸在阵盘的推演之中,并未回头,只是随意招了招手,示意陈望过去。
陈望连忙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弟子陈望,拜见夏殿主。”
夏枕流这才缓缓转过身,那双锐利如能洞穿金石的眼眸,毫不客气地将陈望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你骨子里,似乎就没打算在仙月阁这方天地长居久安?”
陈望心中一凛,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是矢口否认还是含糊其辞……
“不必费心编谎。”
夏枕流仿佛能看透他所有心思,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语气直率:
“阵器之学,于仙月阁这等略显保守的仙门而言,乃是维系宗门的根基命脉!
“它不仅仅是个人悟性,更需要精诚合作的团队,以及数十年如一日,耐得住寂寞的潜心钻研!这是一项庞大而精密的工程!”
她目光如电,直视陈望闪烁的眼神:
“依我看来,你这般习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独狼性子,心又不在此地,总有一日是要离开的。更何况……”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毫不留情的锐利,“你也算不得真正的狼,充其量,只是一只披着一层狼皮的羊罢了!”
这番话毫不留情,陈望顿时内心一片羞惭,额头见汗,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一股前所未有的惭愧和无所遁形之感涌上心头,甚至萌生了就此告退的念头。
“我的时间不多!”
夏枕流没给他退缩的机会,语气强硬,“直接告诉我,你心中真实所想。”
在如此犀利的目光和直指本心的追问下,任何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望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坦白道:“殿主明鉴……弟子,确实无法保证一直留在仙月阁。仙途漫漫,道阻且长,弟子……还是想往更高的地方看一看。”
“学习阵法,确实只是想多一种傍身保命的手段,仅此而已,不敢有欺瞒。”
说完,他垂首而立,等待着可能的斥责或驱赶。
然而,夏枕流听完,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好。还算坦诚。”
她话锋随即一转,
“我也不妨直言,你的悟性极高,从你自行琢磨结云延时阵,以及在望冬安布置的小千幻阵便可看出。”
“单论这份对阵理天然的感知与举一反三的灵活,你是块学习阵器的上好材料。这也是我认可你的最大原因。”
这先贬后褒,让陈望心情如同乘坐飞剑陡升陡降,一时愣在原地。
“阵法基本原理,你已然大致通晓。各种阵法纷繁复杂,都需要水磨工夫。”
夏枕流行事风格雷厉风行,直接切入正题,“今日,我便传你一套仙月阁的顶级防御阵法——万象森罗阵!”
陈望心中狂喜,连忙躬身:“弟子多谢殿主传法!不,多谢师尊!”
“打住!”
夏枕流立刻抬手制止,表情严肃,
“别叫师尊。我今日传你阵法,是觉得此阵与你有缘,亦是看你那份悟性难得,不愿其被埋没。并非正式收徒,你可明白?”
“是,弟子明白!”陈望连忙改口,心中却已将其视为半个授业恩师。
夏枕流不再多言,直接以脚下青石板为阵盘,随手摄来几根枯枝充当阵旗,就在这院落之中,深入浅出地讲解起来。
“此万象森罗阵,玄妙无穷,可随布阵者修为与对阵道理解而不断提升。
“其初始阵法,需十二支阵旗,暗合十二月令循环往复之道。
“布阵之关键,在于借势,需巧妙引导实地环境中草木植被本身的灵性生机。”
她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快速点划,勾勒出繁复的节点与灵路走向:
“此阶阵法主要在于迷踪与困敌 。一旦激活,可引动阵法范围内草木疯长,藤蔓缠绕束缚,同时雾气自生,弥漫四野,极大地扰乱闯入者的方位感知与灵识探查。
“其防御力不算顶尖,但胜在灵活多变,隐蔽性极佳,与自然完美相融,可谓一草一木,皆为耳目;一花一叶,皆可困龙!”
陈望听得心神摇曳,仿佛已看到一片平凡林地化作吞噬一切的生灵迷宫。
“待你修为精进,对阵道理解更深,便可尝试三十六面阵旗之局,对应天罡之数。
“此阶段,需引动天地水灵之力。记住,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然水滴石穿,绵绵不绝,亦能覆地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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