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滩冲回木屋的短短路程,比之前出去时更加凶险。风似乎又增强了一个等级,雨幕被撕扯得完全失去了方向,从四面八方狂暴地抽打着一切。林枫几乎是匍匐着,利用地上越来越多的断木和杂物作为临时掩体,才艰难地爬回了那扇在狂风中疯狂摆动的木门。
他撞进门内,反手用尽全力将门推上,插好横栓,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肺里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隔绝了外界最直接的狂暴声响,只剩下木屋结构承受重压的呻吟和屋顶漏雨的叮咚声。
短暂的“相对宁静”中,他立刻扫视屋内。情况比他离开时更糟了。地面中央的积水又深了一些,他之前挖掘的导流沟已被杂物和泥沙部分堵塞。屋顶那个被他草草封堵的破洞,边缘的木板和草席在剧烈晃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新的、更细密的渗水纹路。墙角那个灰色容器顶部的红光,依旧在不依不饶地急促闪烁着,将那一小片区域染上不祥的色彩。
但独木舟保住了。这个念头给他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慰藉和力量。他甩了甩头,将湿透的头发从眼前拨开,强迫自己进入最后的状态——风暴眼(如果这场飓风有眼的话)或许还未抵达,但最外围、最狂暴的风雨区已经将岛屿完全吞噬。现在,是在这最后的、也是最高强度的冲击来临前,做一次终极的、查漏补缺式安全检查的时候了。
他首先检查了壁炉。挡在炉口的木板依然稳固,炉膛深处,那个珍藏着火种的小陶罐安然无恙。这是底线,也是希望,确认无误。
接着,他检查加固措施。屋内纵横交错的绳索网,在持续拉力下有些已经深深勒入木梁,但整体结构依然紧绷,发挥着作用。支撑墙壁的木板和储物柜也还在原位,尽管整个屋子都在晃,但它们提供了宝贵的额外支撑力。
然后是漏洞。屋顶的主破洞是最大威胁。他再次爬上摇晃的木架,检查那块木板和捆绑的绳索。绳索在湿滑和持续受力下有些松动。他立刻进行加固,用更短的绳子在关键节点重新绑紧,并利用木架上一些凸起,增加了几个辅助的牵拉点。他无法阻止破洞扩大,但必须延缓它彻底崩溃的时间。
对于其他渗水点,他无能为力,只能确保下方的接水容器没有满溢,并将满了的陶罐小心倾倒入门边的水流中。地面的导流沟被他快速清理了一下,确保主要积水能排向门外。
然后,他检查了最重要的物资。储物柜下层的食物包裹,外层有些潮,但内里应该暂时无恙。弓箭和石斧在门边,虽然环境潮湿,但短时间内不会损坏。腰间和颈上的应急物品都在。
做完这些,他背靠着相对稳固的壁炉侧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暂时休息,同时进行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检查——对自身状态和周围环境的综合评估。
身体:极度疲惫,多处擦伤和划伤(手掌的伤口在盐分和雨水刺激下刺痛),但筋骨无碍,意志尚存。储备的体能在刚才加固独木舟时消耗巨大,但还能坚持。
庇护所:木屋结构正在承受极限压力,随时可能部分或完全失效。但尚未出现主承重柱断裂或墙体大面积崩塌的迹象。屋顶是最薄弱环节,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屋顶大面积破损,雨水灌入、内部压力剧变,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外部环境:根据风声、雨势、以及那越来越响的低沉轰鸣判断,风暴的最高峰可能即将到来,或者已经到来。持续时间未知,但以这种强度,绝不会短。海滩方向暂时安全(独木舟已加固),但海浪仍在逼近。丛林方向不断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营地周围已是一片废墟。
危险源:除了风暴本身,屋内还有一个巨大的未知变量——那个闪烁红光的容器。它暂时只是“闪烁”,没有其他动作,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与风暴的“共鸣”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种关联意味着什么,无法预测。
林枫闭上眼睛,将这三年的荒岛求生经历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从最初的绝望挣扎,到生起第一堆火,建造木屋,制造工具,开辟农田,烧制陶器,冶炼金属,绘制地图,发现壁画,建造独木舟,探索海域,打捞容器……每一步都充满艰辛,也伴随着成长和发现。他建立了一个微型的、自给自足的文明雏形。
而此刻,这一切,连同他自身的生命,都悬于一线,正在接受一场空前灾难的检验。这场风暴,仿佛是天意对他在此生存三年的最终考试,又像是对他贸然打捞未知容器、触及某些秘密的严厉警告或惩罚。
他深吸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睁开眼睛。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检查完毕。他已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漏洞依然存在,风险无法排除,但他已无遗憾。剩下的,就是坚守,等待,并应对即将到来的任何情况。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能随时抓取武器,也能在屋顶崩塌时迅速翻滚到储物柜或壁炉旁寻求掩蔽。他的耳朵竖起着,捕捉着木屋发出的每一个声响,分辨着风暴节奏的细微变化,同时也警惕着墙角那红光闪烁的频率是否会有新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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