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妈妈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崭新的书包,还有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她把书包递给江行衣,然后拆开袋子,拿出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红领巾。
“来,妈给你戴上,今天是你第一天当升旗手,精神点。”
红领巾?
江行衣看着那抹鲜红,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
他都多大的人了,戴这玩意儿?这简直是对一个成年人尊严的公开处刑。
他下意识想往后躲。
可就在妈妈的手指轻轻碰到他脖子时,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脑袋很自然地就低了下去,配合着妈妈的动作。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熟练地接过红领巾的一角,跟妈妈的手指配合,绕了两圈,然后从环里穿过,拉紧。
一个标准的红领巾结,就这么打好了。
江行衣皱着眉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具小小的躯壳里,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灵魂的本能,一个属于“小时候的江行衣”的本能。
他不由心里一沉。
如果这具身体里真的残留着另一个意识,那问题就大了。
现在只是配合妈妈戴个红领巾,身体就会自己动,那以后呢?
会不会在某个关键时刻,这具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做出一些他完全预料不到的事?
更可怕的是,假如这个“小时候的江行衣”的意识越来越强,最后把他的主导权完全夺走,那他岂不是要彻底困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在非现实世界做任务,对于江行衣来说并不陌生,毕竟遗言簿就是这个类型。
区别在于遗言簿更像是做梦,容错率也很高,有很多次的试错的机会,但这次的虚假世界不一样,估计死了就是真死了。
心里想着,妈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上学去吧。”
临出门前,妈妈又往他的校服口袋里塞了几块钱,叮嘱他路上买瓶水喝,上课要听老师话之类的。
……
推开楼道的门,阳光刺眼。
楼与楼之间的空地上,几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树荫下摆着几张石桌石凳,几个穿着背心的大爷正围坐着下象棋。
“将军!”
“你这棋臭得很,老李。”
熟悉的争吵声从树荫下传来。
小区门口,卖早点的王婶正收拾着摊位,蒸笼里还冒着热气,她抬头看到江行衣,笑着喊了一嗓子:“小江啊,今天这么早就出门啦?”
江行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婶继续说:“你妈昨天还跟我说,你最近学习可用功了,吃了没啊,没吃婶请你吃个包子。”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与他记忆深处的梧桐小区并无差别。
江行衣明明很清醒,可当这些久违的画面一次次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心神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涟漪。
那些本该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细节,此刻却如此鲜活地呈现着。
他想起了家附近那条街的拐角。
那里曾经有个报刊亭,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大爷,总喜欢坐在小马扎上看报纸。江行衣小时候每次路过,都会停下来看看摊位上摆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
后来因为城市规划,报刊亭在他上初中那年被拆掉了,那个拐角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人行道。
可现在,那个报刊亭还在。
江行衣背着书包走过那条街时,远远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蓝色铁皮小屋,还有坐在门口翻着报纸的老大爷。
大爷手里拿着一把苍蝇拍,不耐烦地驱赶着嗡嗡叫的苍蝇,不耐烦地驱赶着嗡嗡叫的苍蝇。
他旁边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用一种现在已经听不到的老派腔调,播报着国家大事。
江行衣走近时,老大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哟,小江啊,今天起得这么早?”
“嗯,今天是升旗手。”江行衣随口应道。
老大爷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报纸:“升旗手啊,那可是好学生才有的待遇。”
他说着,从旁边的小凳子上拿起一本杂志,递给江行衣:“喏,这期的《少年科学》到货了,你不是一直在等吗?”
江行衣接过杂志,封面上印着一架银白色的航天飞机,标题写着“探索宇宙的奥秘”。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关于黑洞的科普文章,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天文照片。
“多少钱?”江行衣问。
“三块五。”老大爷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找零的纸币,“你妈昨天已经付过了,说你肯定会来拿。”
妈妈来过?
江行衣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把杂志塞进书包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老大爷突然叫住了他。
“小江。”
“嗯?”
老大爷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啊。”
江行衣心里一紧,脸上却保持着平静:“哪里不一样?”
老大爷放下手里的苍蝇拍,从小马扎上站起来,绕着江行衣转了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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