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漫进A大校门时,兰梦绾正抱着一摞设计草图往教学楼走。帆布包上挂着的鲸鱼钥匙扣和鱼尾裙钥匙扣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在数着她踏入大学校园的脚步。
“等等我!”张廷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档案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刚去金融系领了课程表,没想到第一周就有早八课。”
兰梦绾停下脚步,看着他把档案袋往怀里紧了紧,忽然笑出声:“高中时总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现在信了吗?”
“不信也得信。”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草图,“设计系的课表更满吧?我看你昨天发的日程表,从早到晚排得像打仗。”
设计系的新生第一周是基础课,从面料认知到绘图软件实操,每天的课程表都被填得满满当当。兰梦绾的速写本上,已经画满了课堂笔记:“教授说,大一的基础得打牢,不然大二的立体剪裁会跟不上。”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简易的人体模型,关节处标着“像银杏叶的脉络一样灵活”,旁边是张廷硕用红笔添的批注:“数学里的黄金分割比,在这里也适用。”
两人并肩走在爬满常春藤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设计系的公告栏前围了群人,兰梦绾挤进去看,是系里的“新生设计挑战赛”通知,主题是“校园记忆”,一等奖的奖品是去意大利面料展的名额。
“要参加吗?”张廷硕的目光落在“校园记忆”四个字上,“你的《桂月》就是最好的校园记忆啊。”
“想试试新的。”兰梦绾的指尖划过公告栏上的参赛要求,“教授说,好的设计得不断突破自己。我想画组关于‘等待’的系列,比如老槐树下的石凳、站台的站牌、自习室的台灯……”她忽然顿住,脸颊有点热,“还有……A大的桂花园。”
张廷硕的耳尖悄悄红了。他想起高中时在老槐树下等她放学的无数个傍晚,想起站台送别时她眼里的红血丝,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瞬间,都该被画进设计里。“我可以帮你拍素材,”他说,“金融课的间隙,我去各个角落拍照片,你挑能用的。”
接下来的两周,兰梦绾的速写本上渐渐填满了“等待”的碎片。张廷硕拍的照片被她贴在画纸边缘:老槐树下的石凳腿上,有他当年刻的歪歪扭扭的“绾”字;站台的站牌背面,留着她写给他的便签痕迹(“等你回来给我讲A大的故事”);自习室的台灯底座,还沾着她当年打翻的咖啡渍。最末页贴着张桂花园的照片,是清晨五点拍的,露水挂在未开的花苞上,像谁撒了把碎钻。
“这张好。”兰梦绾用红笔在照片旁画了个小勾,“露水的光泽可以用在礼服的刺绣上,像未说出口的话,藏着光。”
张廷硕凑过去看,忽然指着照片角落的石凳:“这里刻着行小字,你看像不像‘等风来’?”
兰梦绾眯起眼睛辨认,果然有三个模糊的刻字,笔画里还嵌着点去年的桂花屑。她忽然想起教授说的“设计得踩着生活的泥土”,原来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藏着别人的等待与牵挂。
金融系的课程比想象中更难。张廷硕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案例分析,偶尔会夹着片银杏叶标本,是兰梦绾从自习室窗外捡的,叶脉里用银粉描过,像条流动的线。有天晚上,他在图书馆刷题到深夜,抬头看见窗外的桂花园亮着盏灯——是兰梦绾的画室,她正趴在画板上修改设计稿,台灯的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像幅安静的剪影。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别熬太晚,我带了热牛奶,在画室楼下。”
兰梦绾下楼时,身上还穿着沾着颜料的围裙。张廷硕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个保温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来。“刚从学生会回来,”他把牛奶递给她,“金融系的学长说,这次挑战赛的评委里有位意大利设计师,特别看重‘情感的真实性’。”
“所以我的‘等待’系列,得更细腻点。”兰梦绾吸了口热牛奶,忽然指着他的笔记本,“你看这个公式的曲线,像不像站台的轨道?”
张廷硕愣了愣,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有几分相似。他忽然笑了:“你啊,看什么都像设计稿。”他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简易的设计图:是件男士马甲,口袋边缘绣着轨道的纹路,“上次听你说‘等待’里有站台,忽然想试试。”
兰梦绾的心跳漏了一拍。马甲的肩宽标注着“48cm”,口袋内侧用小字写着“等你一起去意大利”。
设计挑战赛提交作品的前一天,兰梦绾遇到了麻烦。她想在礼服的裙摆里缝层会发光的纱料,可试了好几次,纱料的光泽总被外层的面料盖住,像藏不住的心事。
“试试把纱料剪碎,像星星一样嵌在针脚里。”张廷硕的声音从画室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本《材料学百科》,“刚去图书馆查的,这种星光纱的纤维很细,剪碎了反而能折射更多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