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撞进工作室时,兰梦绾正用镊子调整礼服领口的最后一片樱花刺绣。淡粉色的纱料在灯光下泛着金调的柔光,是她和张廷硕染了七缸才成的那批“夕阳樱”,每根丝线里都藏着去年春天的阳光味。
“还有15分钟。”张廷硕的声音从试衣镜后传来,他手里捏着块秒表,西装袖口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品牌方的人马上到,最后检查一遍。”
兰梦绾后退半步,看着穿在模特身上的“花期与重逢”系列主礼服。领口的樱花簇里,藏着颗小小的珍珠(米兰那颗的“妹妹”),裙摆的星光纱上,用银线绣着行极小的字:“2019.10.27-2026.9.15”——从老槐树下的第一顿火锅,到今天时装周品牌面谈的日子。
“裙摆左侧有点歪。”她伸手将纱料轻轻拨正,指尖触到模特腰间的缝份,忽然想起高中时张廷硕帮她扶梯子贴设计稿的样子,“那时候你总说‘左边再高一点’,现在还是这么较真。”
他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软尺,量了量裙摆的垂坠度:“差0.5厘米。”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星光纱还亮,“品牌方的设计总监是出了名的‘毫米控’,当年因为袖口差1毫米,把整批西装都退了。”
兰梦绾忽然笑了:“你连这个都查了?”
“金融系的人,习惯做尽职调查。”他收起软尺,指尖划过礼服上的鲸鱼符号,“不过主要是怕你紧张——知道这些,你就知道他们挑的不是毛病,是专业。”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时,桂香忽然浓了些。品牌总监李姐走进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礼服的樱花刺绣上:“这染色……是自己调的?”
“是。”兰梦绾递过染液配方表,“用苏木、郁金根和樱花汁调的,试了七次才成。”
李姐戴上白手套,指尖抚过纱料的纹路,忽然停在那块“咖啡渍变樱花”的地方:“这里的针脚和别处不一样。”
兰梦绾的心猛地一跳。张廷硕上前半步,声音平稳:“这是我们故意留的‘不完美’——重逢总带着点意外,太规整反而不真实。”
李姐忽然笑了:“去年看你们‘时光的针脚’展,就觉得这两个孩子懂‘故事’。”她摘下手套,递过份合同,“主系列我们包了,另外想加个副线,叫‘少年时’,就用你们高中的设计稿改。”
兰梦绾翻开合同附件,里面夹着张打印的速写——是她高中画的“咸菜干西装”,旁边用红笔写着“张廷硕专属”,字迹稚嫩却认真。她抬头看张廷硕,他的耳尖红了,手里的秒表停在“15:00”,像把时光定在了此刻。
送走李姐后,兰梦绾趴在设计稿上,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张廷硕递过来杯桂花拿铁,杯壁上贴着片干樱花:“李姐说,副线要用老槐树和站台的元素,你高中的速写本还在吗?”
“在爸爸的木工箱里。”她吸了口咖啡,甜香漫在舌尖,“里面还有你画的丑鲸鱼,说‘等你成了大设计师,就用这个当logo’。”
他忽然从书架上翻出个旧相册,是高中毕业时做的,第一页贴着张两人的合照:她举着设计稿,他举着竞赛奖状,背景里的老槐树落满了桂花。“那时候总觉得,‘未来’是很远的词。”他指尖划过照片里的自己,“没想到现在,我们真的在做‘少年时’的设计。”
筹备副线的日子,像场穿越时光的旅行。兰梦绾翻出高中的速写本,发现每一页都有张廷硕的批注:“这里的裙撑弧度像抛物线”“桂花刺绣该用三股线”,最末页还有他画的小漫画:个穿礼服的女生追着个穿西装的男生,旁边写着“以后你的设计,我全包了”。
张廷硕则在整理高中的数学笔记,发现夹着许多她的小纸条:“今天的晚霞像樱花纱”“老槐树的纹路可以当刺绣”,甚至有张画着简易婚纱的草图,旁边标着“暂定款,以后改”。
“原来我们早就开始合作了。”兰梦绾举着纸条笑,“那时候你就帮我看设计了。”
“那时候你也在帮我找灵感。”他翻开笔记里的道几何题,辅助线画得像条裙子的腰线,“这道题我想了三天,看了你的速写突然就会了。”
十月初,张阿姨突然来工作室。她穿着米白色风衣,头发烫成了利落的短发,手里提着个食盒:“你叔从老家带的桂花糕,给你们加劲。”
兰梦绾接过食盒时,发现里面垫着块蓝布,针脚细密,像件缩小的旗袍。“这是……”
“我年轻时绣的。”张阿姨的目光落在礼服的樱花刺绣上,忽然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画画’不靠谱,看了你们的展才明白,有些东西比‘稳当’更金贵。”她从包里掏出个银锁,上面刻着“针脚时光”,“给你们的副线当logo,老银匠打的,比机器做的有温度。”
张廷硕接过银锁,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2019年秋,硕硕说‘她的画该被看到’”。他抬头时,张阿姨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别太累,回头我来给你们当试衣模特,我年轻时也穿得下S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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