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献祭厅幻影
时间:第七日 01:00-破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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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的尸体在宴会厅地板上逐渐冷却,苏婉的手还按在他腹部的伤口上,尽管血早已流干。周围是138个幸存者惊恐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但林枫的世界很安静。
不是平静,是真空。
六天来的死亡、规则、数据、阴谋,像一堵不断垒高的墙,此刻终于超过了某个临界点,轰然倒塌后,留下的是近乎麻木的空洞。他感觉不到悲伤——老赵是他的战友,他的向导,他在这艘鬼船上少数能信任的人之一。可当死亡变得如此频繁、如此廉价,连悲痛都成了奢侈品。
他只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那不是生理性的心跳,而是某种更古老的节奏,像潮汐,像巨轮引擎低沉的轰鸣。右手掌心,那个天平印记灼热得几乎要烧穿皮肤,金色的纹路已越过手肘,向着肩头蔓延。
老赵临终的话在脑海里回响:
“船在吃我们……吃得越脏,它越饿。”
还有——
“我祖父的笔记……最后一页……在枕头里……”
林枫缓缓站起身。宴会厅的烛光在他眼中扭曲、拉长,像沉入水底的倒影。他看见的不只是现实层——破败的吊灯、惊恐的人群、地板上正在淡去的血渍——他还看见了重叠的另一层:1913年辉煌的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着华丽的乘客举杯谈笑,而十个穿着制服的身影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
状态切换的余波。
或者说,是他的标记加深后,开始能同时感知两个时间层。就像近视的人突然戴上眼镜,世界清晰得令人不适。
“林先生。”苏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女医生也站了起来,手腕上的蛇杖印记在烛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冷光,像淬过火的刀刃,“老赵需要……”
她顿住了。老赵已经不需要任何东西了。
“他需要安息。”林枫接上她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们还有人需要活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宴会厅。重伤者还有七个,都是被吴刚石片爆炸波及的。其中一个年轻女孩腹部被贯穿,虽然苏婉做了紧急处理,但伤口已经开始感染,体温烧到四十度,意识模糊。
“我们需要抗生素。”苏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医疗点的库存……昨晚被抢了。”
第六日的械斗中,王彪那伙人冲进医疗点,抢走了大部分药品和器材。现在那些药品要么被消耗,要么藏在某些人手里,不愿拿出来。
“船上有原始药房。”陈浩推了推眼镜,他的黑眼圈深得像瘀伤,“1913年的邮轮,会在船尾设一个正式药房,储备比现代医疗点丰富得多。而且……可能保存完好。”
“可能?”李想问。
“状态切换时,某些区域会完全‘复原’到1913年的状态。”陈浩翻开笔记本,“根据老赵之前提供的信息和我的观察,船尾C甲板的医务区,在切换时复原度最高。如果我们能在切换期进入,也许能找到还能用的药品。”
“太冒险了。”一个志愿者摇头,“船尾是禁区,老赵说过,那里‘不对劲’。”
“老赵还说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林枫弯腰,从老赵的外套内袋里摸出一把黄铜钥匙——是老轮机长一直贴身携带的,“他给我看过这把钥匙,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们可以去船尾的‘旧医务室’看看。那时候我以为他只是……留个念想。”
钥匙在掌心沉甸甸的,表面刻着模糊的船锚纹样。
苏婉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地上老赵平静的脸,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去?”
“现在。”林枫说,“状态切换刚刚结束,下次切换在明晚午夜。但我的标记……让我能模糊感知到另一个时间层。也许我们不需要等到午夜。”
他抬起右手。掌心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肩头攀爬,所到之处,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脉络,像电路板上的走线。
“你在被加速同化。”苏婉抓住他的手腕,手指触碰到那些发烫的纹路时,她手腕上的蛇杖印记也同步亮起银光。
“那就加速。”林枫抽回手,“在我们完全变成怪物之前,把该做的事做完。”
他看向陈浩和李想:“你们留下,维持秩序。如果有人闹事——”
“我们知道怎么做。”陈浩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根从健身房拆下来的钢管。这个文弱的程序员,六天时间学会了握武器。
“苏婉,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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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0 通往船尾的走廊
奥菲莉亚号的船尾区域在登船第一天就被标记为“禁区”。不是因为门上锁——实际上大部分门都没锁——而是因为一种本能的不适感。
越往船尾走,空气越粘稠。
不是湿度问题,是某种……质感上的变化。就像从清水走进油污,每一步都感觉阻力在增加。墙壁上的木质护板开始出现异常纹理——不是霉斑或裂纹,而是某种类似血管或树根的隆起,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微微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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