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被刑律峰铁血带走,如同在云霞宗这潭深水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药堂被暂时查封,由刑律峰和执事堂共同派人接管。外门弟子们拍手称快的同时,也难免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曾与周琮有过接触,或受过其“关照”的弟子,更是寝食难安,生怕被牵连。
丹霞峰对此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清岚长老未曾出面,苏昊也深居简出,仿佛周琮之事与他们毫无干系。但这种沉默,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刑律峰的审讯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周琮虽是软骨头,但在涉及清岚长老核心机密的事情上,却咬死不松口,只承认了自己贪墨资源和指使赵虎打压弟子的事实。他很清楚,承认那些或许只是废去修为,逐出宗门,若吐露了不该说的,恐怕立刻就会“被自杀”。
最终,宗门高层似乎也不愿此事过度发酵,影响两峰关系乃至宗门稳定。在丹霞峰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据说是赔偿了大量丹药和灵石)后,周琮被定为“贪墨资源、残害同门”之罪,废去修为,抹除记忆,贬为杂役,永世不得再入道途。
这个结果,虽未竟全功,但也彻底斩断了清岚长老伸向外门的一条重要触手。
陆明哲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扳倒一个执事容易,想要撼动一位根深蒂固的金丹长老,仅凭这些间接证据还远远不够。能达到目前的效果,已经算是成功。
他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无形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首先的变化,来自于韩立。周琮倒台后,他体内的毒素失去了源头,在陆明哲给予的“清心符”帮助下,情况稳定了许多,对陆明哲更是感激涕零,死心塌地。他成了陆明哲在外门一个不起眼却可靠的眼线,时常汇报一些底层弟子的动向和流言。
通过韩立,陆明哲得知,丹霞峰近期的确加强了对外的“关注”。一些平日与丹霞峰弟子交好,或者擅长打听消息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探听着近期宗门内发生的各种“异常”事件,尤其是与周琮、赵虎等人相关的。
其次,陆明哲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周围似乎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并非直接的监视,而是一种更隐晦的观察。当他去任务堂,当他与其他弟子交谈,甚至当他只是在居所附近走动时,总感觉有目光在暗中打量。
他知道,这是清岚长老和苏昊开始排查“不安定因素”了。自己这个在周琮倒台前与其有过“冲突”(赵虎等人失踪前曾与他一起外出),又恰好在近期“表现突出”(被苏昊招揽,受清岚长老考校)的外门弟子,无疑是重点怀疑对象之一。
对此,陆明哲应对得滴水不漏。他依旧保持着炼气三层的修为,完成着最低等的任务,与人交谈时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因周琮事件而产生的“后怕”与“庆幸”。他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侥幸躲过一劫的普通弟子”这个人设之下。
这一日,他正在屋内绘制符箓,韩立却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更值得警惕的消息。
“陆师兄,我打听到,苏昊苏师兄前几天去了经籍阁,调阅了近半年来所有外门弟子兑换功法、术法、杂学玉简的记录!”韩立压低声音,神色紧张,“他……他是不是在查什么?”
陆明哲手中绘制符箓的笔微微一顿。经籍阁记录?苏昊果然心思缜密!他是在排查,近期是否有弟子兑换过与匿名举报、隐匿行踪、或者特殊药性研究相关的典籍!
幸好自己足够谨慎,无论是匿名交易还是查阅资料,都从未使用过真实身份,或者经过多重伪装。他兑换的那些东西,也多是大众货色,混杂在无数弟子的记录中,毫不起眼。
“无妨,让他查便是。”陆明哲淡淡说道,继续勾勒符纹,“我们行事干净,不怕他查。”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愈发凝重。苏昊的调查如此细致,说明他们并未放弃,反而因为周琮的倒台,更加确定了暗中存在一个“搅局者”。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筑基中期,在真正的风波面前,依旧不够看!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修炼之中。同时,也开始着手准备炼制一种名为“五行淬灵液”的药浴。这是他根据前世记忆和今生对药性的理解,自行推演的一种辅助筑基期修炼的方子,能温和地淬炼灵力,夯实根基,加速修炼。所需药材不算特别珍稀,但搭配起来颇为巧妙,不易引人注意。
然而,就在他刚刚凑齐一份“五行淬灵液”的材料,准备当晚尝试药浴时,久未露面的苏昊,再次找上门来。
这一次,苏昊并非独自一人,身旁还跟着一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内门弟子,其腰间佩戴着刑律峰的令牌。
“陆师弟,打扰了。”苏昊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位是刑律峰的严锋师兄。周琮一案,虽已了结,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核实。严师兄有几个问题,想请师弟配合回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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