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挣开他的怀抱,说道。
风景看着她如此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今日我要同你说清楚,阿景,我不愿意成为你的累赘,我要跟你一起对抗外敌,跟你站在一起,所以,你不能让我去躲着。”
说着,说着,依萍的眼睛湿润了。
她知道她的阿景舍不得她死!
风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紧抿的唇角,心头那点坚硬的壁垒瞬间塌了。
他伸出手,想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就被依萍躲开。
“依依。”他低唤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
依萍抬眸看他,眼底的泪珠子滚了下来,却硬是没掉出声:“你说要护我安稳,可你若不在了,我守着那苏州的宅子,看着满院的花,又有什么意思?”
她走上前,攥住他的衣襟,力道大得很,“国难当头,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你守着家国的星火,我守着你,这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
风景喉间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抬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指尖的薄茧蹭得她脸颊微微发痒。
“好。”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走了,我们一起。”
他将她狠狠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往后,刀山火海,我都带着你。你别怕,有我在。”
依萍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忍不住,闷声哭了出来。
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也烫化了他心底最后一丝犹豫。
【下午时分军营】
午后的风裹着尘土,刮得人睁不开眼。风景牵着依萍的手,一步步踏进军营的大门。
营地里到处是匆忙的身影,士兵们扛着枪支来回奔走,操练的口号声混着军号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
依萍紧紧攥着风景的手,指尖冰凉。
她看着不远处架起的机枪,看着士兵们脸上凝重的神色,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风景察觉到她的紧张,放缓脚步,侧头低声道:“别怕,有我。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突然划破天际。
“敌机来了!隐蔽!”
尖利的呼喊声瞬间炸响,营地里顿时乱作一团。
风景脸色骤变,一把将依萍拽进旁边的掩体,用自己的身子死死护住她。
轰鸣声由远及近,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依萍埋在风景的怀里,能清晰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还有他紧咬牙关的声音。
“轰隆——”
炸弹在不远处炸开,碎石和泥土溅了两人一身。
依萍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防空警报渐渐平息,风景才松开手臂,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声音带着后怕:“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依萍摇摇头,抬头看向他,眼眶泛红:“你怎么样?伤口……”
“没事。”风景抬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尘土,目光却望向远处浓烟滚滚的方向,眸色沉得吓人。
他扶着依萍站起身,刚要开口,就见一名副官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少帅!前线战报,东北失守,日军又发兵北平了。那边也快失守了,日军正往这边推进!”
风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依萍,眼底满是愧疚与担忧:“依萍,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走。”依萍打断他的话,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目光坚定,“我说过,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风景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走,跟我去指挥部。”
指挥部里,作战地图被钉在墙上,红蓝色的标记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风景将前线战报狠狠拍在桌上,沉声道:“东北失守,北平告急,日军推进速度远超预期,分明是有人在暗中传递军情!”
满室参谋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从现在起,封锁军营所有出入口,严查往来信件与电报,”风景的目光扫过众人,锐利如刀,“给你们24小时,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汉奸给我揪出来!”
军令如山,整个军营瞬间动了起来。
巡逻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通讯处的电报底稿被逐字核对,后勤部的物资清单翻了个底朝天。
依萍守在风景身边,替他研磨墨汁,看着他熬红的双眼,心疼得厉害,却只敢默默递上一杯热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炮火声断断续续,天际泛白时,一名侦查兵满头大汗地冲进指挥部:“少帅!查到了!是谢鸿英!”
侦查兵将一叠密信摔在桌上,信纸簌簌作响,上面全是谢鸿英与日军的往来通信,字迹潦草,却字字诛心,军营的布防图、物资的藏匿点、甚至连援军的抵达时间,都写得一清二楚。
风景抓起密信,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他猛地将信纸攥成一团,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谢鸿英,凭他,万不能做到,再查!”
一声令下,侦察兵退下继续忙碌着。
依萍看着那团皱巴巴的信纸,指尖微微发颤。
她想起牡丹的遭遇,想起那些因谢鸿英的背叛而枉死的同胞,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好好查。”
风景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抬手抹了把脸,转头看向依萍,眸色沉沉,“这一次,我要亲手清理门户。先清理一个是一个。”
依萍闻言,刚端起的茶杯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谢鸿英只是个跳梁小丑,背后若没人撑腰,断不敢如此猖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起往日在大上海见过的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心下更是沉了几分。
景看她一眼,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替她拭去手背上的水渍,眼底的寒意中掺了几分安抚:“放心,既然挖开了口子,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话音刚落,那名侦查兵又折返回来,手里攥着一份加密电报,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少帅!又查到了……谢鸿英的上线,是、是何书桓的父亲,何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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