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起居室内暖光流淌。星尘面前的“战场”泾渭分明——左边是他钦定的“坏蛋大块头国”(由十二个重装卫队模型、两个攻城锤虫模型和三个喷射虫模型组成),右边则是他自封统帅的“星星亮亮国”(兵力构成杂乱,包含了暗杀者、跃迁者、电浆虫各两个,以及五个工虫模型——小家伙坚持工虫也必须参战)。
诺克斯盘膝坐在他对面,军裤笔挺的膝盖与柔软地毯形成奇异反差。他并未直接插手布阵,而是用那双暗金色复眼,平静地审视着儿子的“兵力部署”。
“星星亮亮国,战略目标?”诺克斯开口,声音平稳如常,仿佛在询问一场真实战役。
星尘正努力把最后一个工虫模型摆正,闻言抬起头,小脸严肃:“打败坏蛋!抢他们的……抢他们的糖!”显然,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战争的目的就是抢好吃的。
旁观的林暮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诺克斯面不改色:“战略目标修正:夺取‘S7矿区’(他指向地毯某处花纹),该矿区出产高纯度能量晶簇(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灵魂结晶)。”
星尘眼睛一亮:“亮晶晶!”
“嗯。”诺克斯点头,“现进行战前推演。敌方优势?”
星尘歪着头看左边那些厚重模型:“他们……硬!”
“正确。重甲单位防御力强,正面冲锋威力大。”诺克斯指尖隔空点过那几个重装卫队模型,“劣势?”
这个问题难住了星尘。他皱着小眉头看了半天,摇摇头。
“机动性差,转向缓慢,远程攻击手段单一。”诺克斯替他回答,然后转向右边,“我方优势?”
“我们……快!”星尘这回答得快,指着跃迁者和暗杀者。
“正确。高机动单位多,战术灵活。”诺克斯的指尖划过那几个模型,“劣势?”
“我们……不硬?”星尘对比了一下双方体型。
“防御薄弱,正面交战不利。”诺克斯总结,然后抛出关键问题,“此战,应如何打?”
星尘回想起刚才爸爸教的,大声说:“用发光的晃眼睛!用闪来闪去的吵他们!然后偷偷过去打!”
“战术名称: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诺克斯给出正式命名,“此为‘阴谋’。”
星尘听不懂名称,但觉得“阴谋”两个字听起来很厉害,用力点头。
诺克斯却话锋一转:“若敌方统帅谨慎,固守不出,此计无效。需用‘阳谋’。”
“阳谋?”星尘重复这个新词。
“迫使敌方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应对之法。”诺克斯从右边阵营拿起一个电浆虫模型,缓缓推向左侧,“若我公开宣称,三日内将用远程火力摧毁矿区核心设施。”
他又拿起一个跃迁者模型,置于侧翼:“同时,小股部队在周边星系制造骚动,散布‘主力已迂回至敌后’的假情报。”
最后,他拿起暗杀者模型,悬于战场上空:“敌方面临选择:固守,则矿区被毁;分兵搜查,则防线出现漏洞;全军撤退,则失地。”
诺克斯将暗杀者模型精准落在“敌方”阵营后方:“无论哪种选择,皆对我有利。此即为阳谋,以势压人。”
星尘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虽然很多词不懂,但爸爸说话时那种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让他觉得爸爸好像在发光。
“爸爸好厉害!”小家伙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那……那如果坏蛋特别特别聪明呢?”
诺克斯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儿子已经开始思考“如果”了。
“那便用‘连环计’。”他说。
诺克斯将模型重新归位,开始新一轮推演。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慢,讲解更细。
“第一计:瞒天过海。”他将两个工虫模型悄悄移到战场边缘,“公开宣称将增派工程部队修建前线堡垒,实则工虫体内装载高爆炸药。”
星尘睁大眼睛,小小声问:“骗人?”
“兵者,诡道也。”诺克斯引用了一句古地球兵法,“信息战是战争的一部分。”
“第二计:以逸待劳。”他将右边的电浆虫模型后撤一段距离,“我方主力示弱后撤,诱敌深入。敌若追击,则进入预设伏击区。”
“第三计:趁火打劫。”诺克斯指尖点了点那几个跃迁者模型,“当敌主力被牵制时,高速单位突袭其物资补给线。”
“第四计:声东击西。”他指向左侧,“在正面制造大规模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
“第五计:暗度陈仓。”暗杀者模型再次悄然迂回。
“第六计:擒贼擒王。”模型精准落点,“当敌方注意力分散、阵型混乱时,斩首行动直指指挥中枢。”
一连六计,环环相扣。诺克斯每说一计,便移动相应模型,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仿佛真的在指挥一场战役。
星尘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渐渐跟上节奏,小脑袋跟着爸爸的手指转来转去。当暗杀者最终落在“脑虫”模型上时,他兴奋地拍手:“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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