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做完笔录,拿着拷贝的视频走了,留下的话却像兜头一盆冷水。
“这事我们得回去汇报领导,调查需要时间,你们等通知吧。”
带队的警察语气公事公办,眼神有些闪烁,没敢多看苏璃的眼睛。
店里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碴子还没清理干净,墙上那滩刺眼的红油漆像道疤,嘲弄地咧着嘴。
小雅和小欣默默打扫着,动作迟缓,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外,眼里藏着惊惧。
空气里弥漫着油漆的刺鼻味和一种无声的压抑。
“等通知?等到什么时候?”小雅忍不住,带着哭腔小声嘟囔,“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
苏璃没说话,她靠在擦了一半的柜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台面的边缘。
汇报领导?调查需要时间?这套说辞,她太熟悉了。
前世,家里出事时,她和她妈跑断了腿,听到最多的就是这种官腔。
背后要是没人打招呼,这种证据确凿的案子,会这么拖着?
苏强肯定使了劲。他在本地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总认识几个。
指望警方迅速雷霆出击,不现实了。
等待,就是坐以待毙,就是给苏强更多时间想办法抹平这件事,或者,变本加厉。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刚要漫上来,就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等。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柜台抽屉上,那里面,除了账本,还有一个皱巴巴的名片。
是上次县里搞什么“青年创业之星”评选时,一个县电视台民生节目《民生视野》的年轻记者塞给她的,当时笑着说:
“小老板,以后有啥新鲜事、麻烦事,都可以联系我。”
麻烦事……现在这就是天大的麻烦事。
苏璃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翻出了那张名片。周记者,民生视野。
下面是一串手机号。她攥着名片,手心有点汗。找记者?把事情闹大?
这步棋走对了,可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走错了,或者记者不愿意惹事,那可能就是更大的笑话。
“璃姐,你……你要找记者?”
小雅凑过来,看清了名片,声音带着不确定,“这……能行吗?电视上能播吗?”
“不知道。”苏璃实话实说,眼神却异常坚定,“但等着肯定不行。试试总比干等着强。”
她拿出手机,走到店铺里间相对安静的地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了那个号码。
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她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电话响了五六声,就在她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时,那边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年轻男声:“喂,哪位?”
“您好,是周记者吗?”苏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是‘璃光饮’的老板,苏璃。上次创业评选我们见过……
冒昧打扰您,我这边,遇到点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她简单说了店铺被砸、有清晰视频证据、但报警后处理似乎遇到阻力的情况。
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陈述,但重点强调了“有完整视频证据”和“嫌疑人是我亲二伯,疑似为争夺家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苏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视频?完整的?”周记者的声音明显提起了兴趣,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涉及到家庭伦理和基层执法?你确定视频清晰,能看清人脸和动作?”
“非常确定!从他们第二次试图泼油漆到威胁的话,都录下来了!”苏璃赶紧保证。
“这样,你方便的话,现在就把视频文件发到我邮箱。
我看看内容。如果确实像你说的,有新闻价值,我马上向领导汇报,最快明天就能去你那里做现场采访!”
周记者的语速快了起来,透着一股新闻人的敏锐。
“好!我马上发!”苏璃挂了电话,感觉手心里全是汗。有门儿!
她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将U盘里的视频文件,精心挑选了最关键的几个片段,尤其是刀疤脸指使跟班二次泼漆、苏强在场冷笑的画面。
打包发到了周记者留下的邮箱。在邮件正文,她详细写了事情经过,包括和苏强的亲戚关系、之前的几次骚扰,以及报警后的情况。
发完邮件,她回到外间。小雅和小欣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样,璃姐?”小雅急切地问。
“记者说先看视频。有希望。”苏璃尽量说得轻松,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她的紧张。
接下来的等待,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她强迫自己和小雅她们一起继续收拾店铺。
用铲子一点点刮掉墙上的油漆,那红色顽固地渗进墙面,像苏强阴魂不散的恶意。每刮一下,都让她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苏璃的手机响了。是周记者!
她几乎是秒接。
“苏老板!视频我看了!”
周记者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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