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94章 九尾玉的低语

万骨窟的腥气比甬道浓烈百倍，脚下的碎石踩上去软绵绵的，凑近了才发现是层层叠叠的虫蜕，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光，却在星刃的照耀下渗出墨绿汁液。陈砚举着缠满狐影的光刃走在最前，左臂的北斗纹身已亮至第五颗星，每走三步，纹身就会传来细微的刺痛——这是青丘令牌融入光刃后新增的预警，提醒他们正靠近某种强大的能量源。

“就是这里了。”柳芽抱着青铜骨书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地面一块嵌着爪痕的岩石，骨书上的“青丘”二字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脱手，“古籍说九尾玉藏在‘狐眠石’下，这石头的纹路跟书上画的一模一样！”

林梢的离火在指尖跳动，火苗却突然萎靡了半分：“不对劲，这附近的蚀星能量比刚才强十倍，母虫说不定就在附近。”她踢开脚边一块虫蜕，底下露出半截白玉，玉上刻着的狐狸尾巴正随着星刃的光芒轻轻颤动，“找到了！”

陈砚俯身去挖，指尖刚触到白玉，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虫蜕层下冒出无数肉芽状的触须，像海草般缠向他们的脚踝。触须上的倒刺刮过陈砚的靴底，竟留下焦黑的痕迹——这是蚀星族的“腐心触”，能透过皮肉腐蚀心神，被缠上的人会陷入最恐惧的幻境。

“别碰它们！”柳芽慌忙翻着骨书，书页在触须的腥气中哗哗作响，“书上说这触须是母虫的‘根’，靠吸食生灵的恐惧为生！”她突然指着骨书插图，“看这里，要先用青丘的狐火灼烧触须根部，再用星力净化！”

陈砚立刻引动光刃中的狐影，九尾虚影猛地窜出，化作团淡金色的火焰，舔过缠向林梢的触须。触须顿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蜷缩成焦黑的一团，而隐藏在虫蜕下的地面，竟露出个狐狸形状的凹槽，凹槽中央，半截九尾玉正泛着温润的白光。

“果然在这！”林梢刚要伸手去拿，凹槽突然喷出股墨绿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人影——有被蚀星族寄生的青丘族人，有在锁魂圣国废墟里哀嚎的魂体，还有张脸竟与陈砚母亲一模一样，正伸出手对他说：“阿砚，别信他们，圣物会害死你的。”

“是幻境！”陈砚猛地咬碎舌尖，剧痛让视线清明了几分，星刃的光芒骤然炽烈，“母虫在利用触须制造心魔！”他挥刃斩断自己脚踝上的触须，却发现光刃穿过母亲的虚影时，对方的脸突然扭曲成蚀星族的模样，尖啸着扑来。

柳芽急得直跺脚，骨书的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停在一页画着血契的插图上：“是‘血亲咒’！青丘国的人当年用血脉为引，在九尾玉上刻了防心魔的咒印，必须有青丘血脉的人滴血才能激活！”

林梢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离火在指尖烧成一团火球：“我来试试。”她划开掌心，将血滴在九尾玉上，血珠刚接触到玉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在地上凝成个破碎的狐狸图腾，“不行，我只有一半青丘血统。”

陈砚的星刃正与母亲的虚影缠斗，光刃每砍中一次，虚影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啸，而他的北斗纹身也跟着刺痛一分。他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话：“青丘狐族的幻术最能惑人，破局的关键不在抵抗，而在‘认’——认下过往，方能前行。”

“娘，我知道是您。”他收了光刃，任由虚影的利爪抵在自己心口，“您当年偷偷藏起半块青丘令牌，就是怕我卷入圣国的纷争，对吗？”虚影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蚀星纹路渐渐褪去，露出母亲温柔的模样。

“阿砚，这条路太苦了。”虚影的声音带着哭腔，利爪却慢慢收回，“娘只想你当个普通人。”

“可我已经不是普通人了。”陈砚握住母亲的虚影手，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些被蚀星族害的人，也想当普通人。我必须走下去。”

虚影笑了，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九尾玉。玉上的狐狸图腾突然亮起，将墨绿色的雾气驱散得干干净净，那些缠向他们的触须也瞬间枯萎，露出底下完整的九尾玉——玉身雕着九条狐狸尾巴，每条尾巴的末端都刻着不同的圣国徽记，其中“焚天”“锁魂”“青丘”的位置，正与他们已找到的圣物隐隐共鸣。

“激活了！”柳芽捧着骨书欢呼，“玉上的咒印开始运转了，母虫的幻境失效了！”

陈砚将九尾玉握在掌心，玉身传来温润的暖意，左臂的北斗纹身亮至第六颗星，光刃上的狐影也变得更加清晰。他突然听懂了玉中传来的低语——那是青丘国先祖的声音，在诉说当年圣国盟约的细节：七十二圣物本是一块“天穹石”所化，分开时是各族信物，合在一起能组成封印蚀星族母虫的“镇星阵”。

“还差七十件圣物。”林梢的掌心还在流血，却笑得灿烂，“不过总算知道方向了。”

柳芽翻着骨书，突然指着其中一页：“下一件圣物在‘焚天谷’，是焚天圣国的‘离火珠’，据说能克制母虫的外壳！”她抬头看向陈砚，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书上说离火珠藏在火山深处，只有能承受焚天诀内力的人才能拿到。”

陈砚握紧九尾玉，玉上的焚天印记突然发烫，与林梢指尖的离火产生共鸣，火苗瞬间窜高半尺，在潮湿的万骨窟里烧得噼啪作响。他举着星刃，看向窟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那里的腥气最浓烈，隐约能听到母虫沉闷的呼吸声。

“先找到离火珠。”他迈步向前，星刃的狐影在前方撕开一道光轨，“等集齐圣物，再来跟这只母虫算总账。”

林梢和柳芽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九尾玉在陈砚掌心轻轻嗡鸣，像是在应和着他们的脚步。万骨窟的虫蜕层下，渐渐显露出更多的壁画，上面画着天穹石碎裂的场景，画的尽头，七十二圣国的先祖们正将碎片抛向不同的方向，而在壁画的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偷偷捡走一块碎片，那人的衣袍上，绣着与蚀星族同源的墨绿纹路。

陈砚的脚步顿了顿。他知道，除了母虫和散落的圣物，还有个更大的谜团藏在暗处——当年是谁背叛了圣国盟约？那个人的后裔，是否还在暗中阻挠他们集齐圣物？

但他很快握紧星刃，继续向前。不管有多少阴谋，多少陷阱，只要九尾玉还在低语，身边的人还在，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毕竟，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总要有人去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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