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界域的第一缕晨光刚漫过城墙,陈砚已站在观星台上。他手中展开的不是兵防图,而是一卷厚厚的账册——上面记着七十二域界的粮产、矿脉、人口,甚至还有异兽与各族的通婚记录,墨迹新鲜,透着烟火气。
“吾帝,北境寒荒原送来急报。”赵烈捧着竹简快步走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雪狼族的幼崽们学会了耕种,今年的青稞收成真不错,族长说要给新元界域送五千石来。”
陈砚翻过账册,在“寒荒原”一栏下添了笔“青稞五千石”,笔尖顿了顿,又补了句“需换南境药草,供幼崽防寒”。他抬头时,正看见观星台外的广场上,一群长着羽翼的风语域精灵正围着玄甲军的士兵,比划着请教枪法——那些精灵曾是荒域最桀骜的族群,如今却把玄甲军的制式长枪改成了带羽毛的“风羽枪”,成了新元界域的护卫队。
“这才是最好的势力。”陈砚轻笑,将账册合上。他从不认为势力是靠兵甲堆叠的,就像当年在西荒,真正让妖帝忌惮的,从不是半帝的剑,而是百姓灶台上的烟火。
三日前,西荒传来消息:当年被妖帝戾气污染的骨山,竟长出了成片的“灵槐”。这种槐树的木质带着灵脉之力,是锻造兵器的上好材料。七圣中的黑袍老者提议派玄甲军驻守,却被陈砚否了。
“派人去教牧民栽种灵槐,”他当时指着地图上的骨山,“让他们自己守着,比玄甲军驻十年更稳妥。”
此刻,观星台的铃铛突然轻响。负责监察七十二域界的修士匆匆来报:“吾帝,南境瘴雨林的毒蛛族与山民起了争执,说是山民采走了他们守护的‘凝神花’。”
陈砚放下账册,指尖在星图上的瘴雨林一点。那里的灵脉光晕微微闪烁,却没有戾气翻涌——这说明不是冲突,是寻常纠纷。他对赵烈道:“传我令,让西荒的槐农去一趟。”
赵烈愣了愣:“槐农?”
“嗯,”陈砚点头,“去年教雪狼族耕种的那些老把式,他们手里有‘共生契’。”
所谓“共生契”,是陈砚定下的规矩:各族交易、纠纷,无需靠兵力调解,只需找双方都信任的“中间人”——可能是种出高产粮的老农,可能是治好异兽疫病的医者,甚至可能是个能让哭闹孩童安静的绣娘。这些人没带过兵,却比任何军令都管用。
三日后,瘴雨林传来消息:毒蛛族不仅分了一半凝神花给山民,还跟着槐农学起了嫁接术,要把凝神花嫁接到灵槐树上。原来那纠纷根本不是抢花,是山民不懂毒蛛族“花开时需以晨露浇灌”的规矩,误采了未成熟的花苞。槐农们没说一句重话,只是带着双方一起守了三夜花开,天亮时,毒蛛族长主动把最好的花递了过来。
“吾帝,您这招‘以民化怨’,比十万玄甲军还厉害。”青铜巨汉扛着新锻造的风羽枪走进来,枪杆上缠着灵槐木的纹路,“昨儿个东海域的鲛人送来消息,说他们探到了新的航线,能直抵荒域更深处,还说要请您给新航线取名呢。”
陈砚接过鲛人绘制的海图,上面用珍珠粉标出了暗礁的位置,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槐树图案——那是鲛人对“平安”的注解。他提笔在海图顶端写下“望安海”,笔尖落处,海图上的珍珠粉竟泛起微光,像是在呼应。
这便是陈砚的势力:没有刻着“大帝”名号的石碑,却有各族自愿传唱的歌谣;没有圈地为界的城墙,却有灵脉交织的贸易网;没有强迫臣服的军令,却有连异兽都认的“共生契”。
那日午后,新元界域的集市格外热闹。一个穿着兽皮的雪狼族汉子正用青稞换南境的草药,他身边站着个长着蛛腿的毒蛛族姑娘,手里捧着刚买的槐花糕,正逗弄一个人族婴儿——那婴儿的父亲,正是当年在黑风谷与毒蛛族厮杀过的玄甲军士兵。
“听说了吗?吾帝要在观星台办‘万域宴’,各族都能去呢!”
“我要带俺们族的青稞酒!”
“我要送鲛人族的珍珠!”
议论声里,没人提“臣服”,没人说“归顺”,只有藏不住的欢喜,像新元界域的槐花,开得漫山遍野。
陈砚站在观星台的最高处,望着集市上交融的各族身影,忽然明白:真正的势力,从不是让人怕,是让人信。信这土地能长出希望,信身边的异族能递来温暖,信举剑的人,最终是为了护着灶台上的烟火。
夜风渐起,吹得观星台的铃铛叮当作响。陈砚腰间的青萍剑轻颤,似在回应七十二域界传来的灵脉共鸣。他知道,这无形的势力,会比任何兵甲都更长久——因为它扎在每颗盼着安稳的心尖上,长在每片孕育生机的土地里。
而属于人族大帝陈砚的传奇,早已不是剑破苍穹的壮阔,是这万域归心中,最寻常不过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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