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轻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莫应怜语气阴冷,淡淡的对上傅重峦的目光,勾出一丝讽刺的冷笑。
“比起阿瓷当年受的苦,他如今经受的不过千分之一。”
莫应怜说话中,无数关于当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哪怕这么多年他刻意用其他的仇恨来掩盖,可只要一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傅重峦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复杂神色,不解的看着魏亭檐从头到尾始终沉默不辩解的背影,在无声的观察着。
可依魏岭当时所言,这魏亭檐并非薄情寡性之人,甚至算的上痴情,林归瓷的死是因为受了牵连,并非魏亭檐所杀,为何他不肯在莫应怜面前解释?
是出于愧疚?还是另有隐情?
莫应怜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脚步无声,微凉的气息吹拂在耳边,傅重峦侧眸用余光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莫应怜幽幽的朝他一笑,指尖勾起他一缕夹杂着白发的发丝,顺着他的视线朝魏亭檐看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重峦,你知道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阿瓷本不必死的……”
傅重峦闻言,惊讶的怔愣了一瞬。
莫应怜接着在他耳边低语道,嗓音里依旧夹杂着寒意。
“我与阿瓷都在巫谷中长大,相依为命,视为至亲之人,后来好不容易从巫谷中逃出来,先是遇到了莫叔,是他救了我们……”
“莫叔曾有一个女儿,幼时走失,一直在寻找,救了我们后,也视我们为亲子,只不过可惜一年后,一场雪灾,波及数镇,我和莫叔,阿瓷走失了,再后来被五殿下所救……”
“我找到阿瓷时,他在汀州魏家,说与这个姓魏的心意相通,要留在他身边,呵。”莫应怜好似想起了当时林归瓷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么真诚炙热,放在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可他明明当时不得自由,身受家族桎梏,为何要招惹阿瓷,招惹之后,又没有办法护好他?!”
“世人说魏亭檐痴情?在心上人离世后甘愿出家,青灯相伴?呵,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明明当初是他叛逆不驯,说要带阿瓷远离家族是非的是他,受他母亲以命要挟,背弃对阿瓷的承诺的也是他,才会导致后来阿瓷悲痛欲绝。”
傅重峦听到这里时,心中已经掀起无数的波澜。
并非是明白谁对谁错,只是略微感慨无奈。
或许这段故事里,谁都有各自的难处,爱而不得,世家规矩,都会成为阻碍。
只是感到可惜的是,魏亭檐和林归瓷遇到的太早了,情起便深,一人离开,另一人便会抱憾终身,余生都不得解脱……
思索至此,他望向魏亭檐沉默的身影,好似明白了他的无言。
想来是魏亭檐甘愿守在这里被莫应怜折磨,对他而是赎罪,也是出于对林归瓷的思念。
傅重峦默默的轻叹了声,转眸看了眼莫应怜的神色,看出他掩盖在疯戾背后的忧伤,思索半晌后,开口问道。
“所以你眼下将他困于此折磨,是想要为林归瓷报仇?”
莫应怜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皱了下眉。
傅重峦猜到他说中了,垂下眸淡淡一笑,轻声说出一句。
“可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恨他呢?”
“愿意为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是不会舍得怪罪任何人的……”
从只言片语中,傅重峦能察到到林归瓷此人的底色,是良善温柔的。
这样的人,至死都是善良的。
此声话落,宛若一声钟鸣回响在石塔中,不仅莫应怜微微一怔,就连不远处一直不发一言,只低声念着经文的魏亭檐也顿住了。
待莫应怜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他顿时面色染上一丝扭曲狰狞的憎恨。
抬手一把自后面掐住傅重峦的脖颈,厉声质问道。
“连你也在同情他??”
傅重峦对他突如其来的动手也是无语,懒得争辩,淡淡回了一句。
“在下不过实话实说,莫楼主不爱听可以当在下没说过。”
“你闭嘴!”
“……”傅重峦不说话了。
莫应怜双眸泛出血丝,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魏亭檐,绑在他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根本不懂!若非他害了阿瓷,莫叔不会因为太过悲痛,生了病将之前的事都忘了,我也不会失去好不容易拥有的亲人!”
“就算魏亭檐再死过千次百次,也消解不了他做过的事!”
“我今日带你来,便是让你看着,看着罪有应得的人有怎样的下场!”
莫应怜的语气越说越失控,在傅重峦察觉到危险时,刚要做出反应,却见他忽的抬手,转动了一旁墙侧的铜烛台。
随着一声机关声响起,只见四周的石墙上忽的缓缓流下水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水流汇聚成洼,不断向塔中石像中央蔓延而去。
“你要做什么?”傅重峦神色惊讶担忧的拉住莫应怜,目光落在他手中微晃的烛火上。
像是猜到了莫应怜想要点火烧了这里,傅重峦深吸了口气,匆匆的瞥了眼一直沉默的魏亭檐,朝前者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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