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知环顾了周围一圈,遮挡在草帽下的神情也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他凑到傅重峦身边,小声的解释着今早听到的消息。
“我今日本打算去国学监的路上,听到了大理寺传出来的消息,说有什么犯人被护送进京,要缉拿归案……”
“一早上便传遍了整个上京,我私下去问了才知道……”
旬知朝沉默不语的傅重峦看了眼,他的侧颜冷漠,目光只望着城门,不知有没有听他说话。
想了想,旬知还是继续低声说道:“百姓们都说,承伯侯已经连同薛啸起兵谋逆,其子顾守野在镇山关勾结胡狄人,被瀛洲军抓获,押送回京处死……”
傅重峦藏在袖中的手在听到此刻时,在无声的捏紧,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中,才使得他维持冷静。
“他们不会……”
“……什么?”旬知没有听清的追问了一句。
傅重峦微微敛眸,漆黑的瞳仁中情绪难辨。
他语气微哑的重复了一遍。
“他们不会勾结外敌……”
旬知愣了一瞬,就在他不知如何接话之时,城门骤然打开,随着一抹刺眼的白帆飘入,围观的百姓在一瞬静寂了下来。
城门外,一行人影在一众注目中缓缓入城。
为首几人骑于高马之上,手执着瀛洲军的军旗,身后则跟着一个拉棺人,以及一口放在板车上的漆黑棺木。
周遭百姓在看到随行的棺木之时,都纷纷发出一声惊讶的抽气声,纷纷议论。
傅重峦整个此刻宛若绷紧的弓弦,目光定定的落在那个弓着身体吃力拉动板车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那口棺木。
心中不断生出猜测,却又被傅重峦难以接受的否决。
静寂的长街秋风萧瑟,许是一路回京耗尽了力气,不过入城走了百米,伴随着一声闷响,板车骤然停住,棺木随着晃动。
拉棺之人像是再也走不动了,重重的屈膝跪地,狼狈的低头喘气。
瀛洲随行的守卫见状,正要上前去扶人,却听到长街尽头传来一声疾驰有序的脚步声。
众人抬眸寻声看去,似乎猜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各异。
顾守野在这阵动静中,目光冰冷凶狠的抬眸,憔悴瘦削的面容上,凝聚了一丝的杀意。
远远观望的傅重峦看着一别数月,恍若隔年的顾守野,心中除却震惊外,更多的是不解,担忧,以及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宫呢?
顾守野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傅重峦心中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紧,这一刻,紧张到连呼吸都泛着刺痛。
难道是计策出了什么疏漏?
那肖从章呢??
无数的疑问浮现在傅重峦的脑海中,令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失色。
就在此刻,随着脚步声临近,抬眼只看到大理寺卿符昌平领着一队人马将瀛洲之众拦下。
见此状,两侧百姓纷纷噤声。
为首者符昌平目光严肃的将瀛洲一众人审视片刻,随后视线落在其身后的顾守野身上,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脸色更是染了几分威严杀意。
只见符昌平拿出一张盖了官印的布告,扬声说道。
“今日本寺奉柏相之令,按律例抓拿镇山关一案谋逆一党,若有反抗者,皆以同党处置!”
此话一出后,围观百姓面露惊惧,纷纷低语。
“竟然是真的?!”
“此等叛国谋逆之徒,就当立刻处死啊!”
“就是就是,他们姓顾的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
诸多不明真相,随意揣测的闲言碎语不断涌进傅重峦和旬知的耳中,旬知听着他们张口边瞎说,想要反驳回去时,却被身侧之人紧紧拉住。
旬知愣了愣,回头看去,傅重峦竭力克制的叮嘱。
“莫要冲动。”
旬知一愣,随后缓缓低头,看了眼傅重峦的手,眼底多了几分担忧。
傅重峦的手湿凉的好似没了温度一般,甚至在很轻的颤抖着,只是好似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另一边,顾守野强撑着疲惫虚弱的身躯缓缓站起身。
微风拂动他身上的雪白丧服,带着讽刺之意的凤眸朝前方的符昌平他们看去,不屑的嗤笑一声。
“我何罪之有?”
符昌平没想到顾守野竟然不认,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厉声斥责道。
“人证物证俱在,顾守野,你这是不肯认罪吗?!”
“人证?……物证?呵。”顾守野像是听到什么荒谬之言一般,眉眼间布满了轻蔑讽刺。
“一个弃城不顾,私自叛逃的罪人,也配当人证!!”
他的目光错在为首的符昌平,落在他身后那人身上,甚至在看到此人后,顾守野的双眸迸发出森寒的杀意。
张定一身官服沉默不语的站在顾守野身后,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挑眉,同他的视线对上后,轻嘲一笑。
顾守野握紧的双拳发出几声闷响,似要将指骨捏碎一般。
他的双目尽是恨意的血丝,看着符昌平和张定二人,冷声嘶哑的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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