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散去,红烛高燃。
新房内,龙凤喜烛跳跃着温暖的光晕,将满室的红绸、锦被映照得越发旖旎。
待俩人喝下合卺酒,和结发仪式,伺候的宫人内侍便悄然退下,将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宴饮声。
一时只剩下满室寂静,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带着微醺酒意和某种未知紧张的空气。
延卿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沿,脊背挺得有些僵硬。
那身庄重的玄纁吉服尚未换下,金冠也已取下,墨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他侧脸线条精致,肤色在烛光下泛着如玉的微光。
他微微垂着眼睫,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而那放在膝上、不自觉蜷缩起来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燕昭阳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也已卸去了繁复的金冠,着一身红色的寝衣,墨发如瀑,少了几分白日的凛然威仪,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她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被烛光柔和了的眉眼,看着他紧抿的唇,看着他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的目光很专注,带着一丝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欣赏的温柔。她知道他在紧张,甚至可能在害怕。
毕竟,对于他而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是完全陌生的领域,甚至可能触及他心底最深的隐痛和自卑。
她并不着急。
良久,她缓缓踱步上前,停在他面前。她的影子笼罩下来,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和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香。
“累了?”她开口,声音因饮了酒,带着一丝微哑,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延卿身体轻颤了一下,抬起眼,撞进她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催促,只有平静的询问和等待。
“……还好。”他声音有些干涩,下意识地想避开她的视线,却又强迫自己看着她。
这是他的昭阳,他的相公,他不能……不能再退缩。
燕昭阳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轻轻搔刮过他的心尖。她伸出手,不是碰他,而是指尖轻轻拂过他吉服领口精致的金凤刺绣。
“这身衣服,穿着不舒服吧?”她的指尖顺着刺绣的纹路缓缓下滑,若有似无地划过他颈侧的皮肤,“我帮你卸了?”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试探,也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延卿的呼吸瞬间窒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那一点微凉的温度,和她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卸去吉服,意味着更进一步的亲密。
一股热意猛地冲上头顶,让他耳根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唇边那抹带着了然和纵容的浅笑。
拒绝吗?他怎么会拒绝她。渴望吗?他内心深处确实存在着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隐秘的渴望。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惶恐和自我厌弃。
他这样残缺的身体……
他的沉默和眼底激烈的挣扎,燕昭阳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手,耐心地等待着,指尖停留在他领口的刺绣上,是在安抚,也是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终于,延卿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他闭上眼,浓密的长睫剧烈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声音从喉间挤出:
“……好。”
一个字,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燕昭阳得到了许可,眼底笑意更深。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俯下身,在他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上,印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吻。
那吻带着安抚的魔力,让延卿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些许。
然后,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开始灵活地、一颗一颗地,解开他吉服上繁复的盘扣。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和耐心,像在拆解一件稀世的珍宝。
冰凉的指尖偶尔会触碰到他颈间或锁骨的皮肤,让他激起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延卿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全身的感官却都不受控制地集中在了她手指经过的每一寸地方。
他能听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能感受到束缚一点点被解除的松弛,也能感觉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外袍被轻轻褪下,接着是内衬。当微凉的空气触及到他仅着白色中衣的身体时,他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
燕昭阳停下了动作。
她看着他蜷缩起来的、带着明显防御姿态的身体,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抹异样的红晕和紧蹙的眉头,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泛起细密的疼。
她知道他在怕什么。
她没有强行去拉他的手,也没有继续褪他的中衣。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上,掌心温暖。
“延卿,”她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低沉而温柔,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我。”
延卿颤抖着,艰难地睁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她朦胧的轮廓和那双异常明亮的眸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